因为她,我才去读他的《今生今世》的。
他的才气,应该说,不逊于她,可是,为什么不喜欢他,大概,他的政治行为,还有,他对女性的情感态度:用情浮泛,迹近游戏。因为,我是女人,我更为关注他作为男人的一环。虽然,评论家弱水这样评价他:其人可废,其文不可废。
她从上海到温州看他,是在《鹊桥相会》中,“两人并枕躺在床上说话,脸凑脸四目相视,她眼睛里都是笑,面庞像大朵牡丹花开得满满的,一点儿没有保留。连他都觉得,但凡与她在一起,日子总是长长的。”
真真风流文字呀。可是,当时她不知道,他已经有了范先生,那个“喜孜孜的,仍稍稍踌躇,才说出来名是秀美”的女人,在《十八相送》里,在丽水,他们已经结为夫妇之好。
她一时糊涂后,终于觉察,他在文字里如是说:我倚在床上与爱玲说话很久,隐隐腹痛,却自忍着,及后秀美也来了,我一见就向她诉说身上不舒服。秀美坐在房门边一把椅子上,单问痛得如何,说等一回泡杯午时茶吃就会好的。爱玲当下很惆怅,分明秀美是我的亲人。”
所以,在对秀美画像时:见她勾了脸庞儿,画出眉眼鼻子,正得画嘴角,她却忽然停笔不画了。问她,她道:我画着画着,只觉她的眉眼神情,她的嘴,越来越像你,心里好一惊动,一阵难受,就再也画不下去了。
——她不胜委屈,她的心里只有她一个男人,可是,他的心里,却装着几个女人。
她之前,有玉凤、全慧文、应英娣,她之后,又有护士小周,秀美、一枝,还有爱珍。
不需责问他,因为他永远振振有词:我待你,天上地上,无有得比较,若选择,不但于你是委屈,亦对不起小周。他把爱分成了仙境之爱和尘境之爱,对她,仙境之爱,对小周,秀美,尘境之爱。
——他所谓的爱,找这么无耻的借口表达。大概,他是才子,饱读书,满腹经纶,轻而易举,可以编出如此荒谬的理由。
而她,也自欺欺人,这样安慰自己:也许每一个男子至少有两个女人。娶了红玫瑰,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她也是奇女子呀,写过多篇轰动文坛的小说,孤标傲世,爱,却让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因为,她确实,是满心喜欢他呀。
而后来,她的悲戚,声声啼血:你与我结婚时,婚帖上写现世安稳,你不给我安稳?他怎么回答:世景荒荒,其实我与小周有没有再见之日都不可知。他还是不肯,在她和另外两个女人之间做出抉择,她绝望:我想过,我倘使不得不离开你,亦不致寻短见,亦不能再爱别人,我自将萎谢了。
她问的苍凉,仿佛最后的赌徒,孤注一掷:取我,还是取她?偏偏风流人,全然不理这一套,态度暧昧。
曾经,她以为,于万千人之中,偏偏遇上他,不早也不不迟,她以为,找到了今生今世的爱人,可是,他是情种,相似贾宝玉,尚幼小时,见到新式打扮的王家大小姐,“我的心里亦有爱意”。自然,逃不脱所有弃妇的命运。
曾经读过另一本书《他们的世界》,是银河和小波的合作本,银河署名在前,小波在后,而后来的扩展本《同性恋亚文化》上,署名只剩下银河。大概,在他们的爱情中,小波甘愿为银河低头,因为从当年他的情书中,可以略见一斑。小波是自由主义者,他选择了银河,自然把自由的权利,交给了银河。她--爱玲,大概是爱情完美者,选择了他--兰成,自然把开放的权利,交给了他。
不是她的错,都是爱情惹的祸。
一直想为这篇文章配个曲,就配《白狐》吧。感谢美眷老师给我的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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