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视上经常看到遍野的向日葵,遮天蔽日,气势恢弘,总莫名地激动,常有“灿烂”、“壮观”、“辉煌”的字眼蹦出,可惜只能远观,那种景色该是在东北,很难亲见的,不免心生遗憾。
记忆中的向日葵,是故乡的菜园边,不多,几棵,颀长的秸秆,黄中带绿,嫩生生,高耸着,孤独地站立着,落寞而凄清,像田园的卫士,勤勉地日夜守护着。心型的硕大叶片,芭蕉扇般,比秸秆的颜色来得绿,来得富有生机,让寂寞减淡了许多,只有花开了,才热闹起来,圆圆的花盘,边上密密匝匝地围了一圈,黄黄的,是那种干脆的黄,透彻的黄,黄得毫无杂色,黄得惊心动魄,那是所有颜色中纯度和明度最高的,用“纯洁”、“透明”来形容,一点不为过,与黄金的黄有所不同,虽同为黄色,却没有黄金的功利与市侩。偶尔有麻雀落在上面,想寻找饱腹的食物,总是失望而归,有时,麻雀也会选择作为幽会的场所,在上面追逐、嬉戏、调情,它们也真会选地方,似乎此处可以让他们的爱情多几分神秘、浪漫。向日葵会因为成全了他们的爱情而自豪吧。但愿他们是认真对待感情了,而不是在偷情,不然可玷污了向日葵的那份纯洁。
秋天来临,向日葵花谢了,花无百日黄啊。挤挤挨挨的籽粒,似乎怕秋风的寒冷般,尽量往一起挤,以求取暖,大家很守规矩,只站自己的位置,决不越雷池一步。万众一心,组成个团结、向上的整体。很有些感动人。
向日葵最动人处,该是醉心地向往阳光吧,花盘托出后,始终面向着太阳,向日葵的名号该是如此得来的吧。她的生命中始终流淌着太阳的温暖,使太阳的生命更灵动与绰约、飘摇。也只有后印象派画家梵高领会了它的真谛:那是活力,是激情,是生命力的迸发,可有多少人能理解梵高内心对艺术的狂热和激情?所以梵高死了,寂寞地死了,也许向日葵理解凡高,才是他的知音,所以他尽其所能,把一切回报给了向日葵。
不见向日葵花已许多年了,每每看到向日葵的生命——葵花籽,总怀念灿烂在童年生活中的向日葵,怀念如向日葵般纯洁的童年。似乎是为了弥补我的缺憾,去年秋天,在农人的菜地头,又见向日葵,激动、惊喜是自然的,我走进它,围绕它,不停地抚摸,似乎抚摸婴孩般,亲切而温柔,他乡遇故知,久别的老友般。老朋友,还认得我吗?那个头扎蝴蝶结的小姑娘,曾给你浇水、施肥呢。哦,记得,记得。那么快啊,你变得我都不认识了。是啊,我都是有小姑娘的人了啊。那时我就悄悄告诉她,来年,我会重新见到你。
08年的春花烂漫了,清明前后,种瓜种豆的时节。去卖瓜子的老乡处,要了一把生葵花籽,得知我是种的,老乡特地叮嘱我,发芽后要重新移栽的。回家,把它们埋在花盆里,也埋下了希望,激动得每天去瞧,是否发芽了,等了好久不见,终于,如豆芽般牙儿钻出土,几天后放开叶片,再一段时间后,我把它们移栽到院子里,怀着惊喜与期待,盼着尽快长大,想像着,秋风吹拂,朵朵葵花含笑,该是怎样激动人心啊。可是好事多磨,刚栽不久,就被狗儿碰断了两根,那个气不用说,后来逐渐长大,栽得太密,不得不剔除些,只剩下三颗,好在还栽了些在门口,聊解遗憾。
我很想让向日葵不再冷清,期望欣赏到很多向日葵,热热闹闹,可事与愿违。生活就是这样,当你对某件事、某个人、某个东西,抱太大希望时,往往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也许只有以平常心对待,才不至于失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