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想起的确良

秋思 · 发表于 2008-7-8 20:42:14

想起的确良

文/邹秉南

又到炎炎夏日，人们纷纷换上了夏装，大街上满眼是身着五颜六色短打服装的人群，像一幅流动的风景画，又像是一块江南特有的玲珑剔透的太湖石，将“皱瘦漏透”的魅力淋漓尽致地呈现在夏日的舞台上。

我又想起了的确良。不知是何人为何起了这么一个好听的名称，让人们在夏日单单听这名称就能感觉到一阵凉爽。在二三十年前，由于这种化纤布料质薄色艳、挺刮牢固且易洗易干而受到人们的热捧。当年在还弄不清楚的情况下，大家都误以为叫“的确凉”呢，可又由于价格较贵而令人叹为观止。那时这种化纤布料刚刚进入市场不久，价格比棉质布料要贵不少，按当时普通人家的生活水平，拥有一件的确良衬衫或“的卡”的外衣裤简直就是“身份的象征”，有点高攀的感觉。

记得上世纪70年代初，我还在丹阳新桥公社新桥大队插队，别说知青们穿着简单朴素，农民们一家老小更是土布粗衣，衣裤上打着“补丁”司空见惯。当时村上有一个叫福川的退伍军人，年龄比我们略大一些，已在社办厂工作了，经常看他穿着“两个口袋”的化纤料绿军装进进出出，让我们羡慕不已。记忆中让我印象极深的化纤料却是化肥袋。那时农村耕种已普遍使用化肥，生产队购买的化肥中有许多是进口的尿素，这种尿素包装袋就是用质地很好的化纤料制成的，非常牢固。当时有一些村干部就将这些使用过的空化肥袋拿回家，拆开后再染成藏青色或褐色制作成裤子，尽管裤子上“葡萄牙产”和“荷兰产”的字样还隐约可见，但这种化肥袋裤子很牢固，见穿，不用花钱花布票，也算是“废物利用”吧，人们戏称为“干部裤”。由于化肥袋毕竟有限，“僧多粥少”，我们一直没有机会得到这令人向往的化肥袋。

1973年的初春，我已进社办厂菌肥车间工作，母亲惦记着我一直没有一件像样的衬衫，便在商店扯了一些的确良布料为我做了一件，那时自己做要比在商店买便宜不少钱。春节回家探亲后我将衬衫带回了新桥。天气渐渐热了的时候，我高兴地穿上了那件当时颇为时尚的鸭蛋青色的的确良衬衫上班，当天就感觉到工友们眼神的异样，记得当时就有工友问我说：“你穿的是的确良的吗”？我连声说：“是的，刚刚做的”，工友们都露出羡慕的目光。的确，那年月在农村能穿上一件的确良衬衫的还是凤毛麟角，可能就是男人们“出客”的行头，女孩子们盼望的“嫁衣”，难怪大家感到新鲜呢！说句玩笑话就像当年普通人看待归国华侨一样的感觉。这以后的几年，我一直十分珍惜这件挺刮漂亮、穿着舒适的的确良衬衫。由于没有替换的衬衫，有时晚上将穿脏了的衬衫洗净晾挂起来，第二天就又可以穿上身了。

离开新桥多年，但我仍经常抽出时间去探访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和乡亲们，亲眼目睹这块美丽的地方发生的巨大变化。好几年前的春节，过去村上的昔日兄弟福元盛情邀请我们到他家作客，大家换鞋进入他家漂亮的两层小楼，让我们眼睛一亮，不住地称羡，可当年我们刚刚插队到这小村庄的时候，他还刚结婚，新房也就是和他母亲同住着三间茅草房啊！那年他年轻的老嫫（婆）红娣穿着粉红颜色的的确良衬衫就嫁了过来，如今他们的穿着也与现在的城市人无异了。在丰盛的饭桌上，我又开玩笑地对福元提起过去大家曾梦寐以求的的确良，福元呵呵一笑地说：“那时大家都穷啊，现在的确良真是太普通了，谁还稀罕呢？现在要穿全棉的了”！大家都会意地笑了。

2008-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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