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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2>红尘一场空</h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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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红尘一场空 <br/>很多年前,我还不在红尘。 <br/>那时,与一同龄女子偶遇,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每到夕阳西下,便相携西湖,漫步苏堤。 <br/>桃花树下,荷花池边,谈古论今,侃南调北。青石小径,竹林幽道,作诗诵词,弹琴吹笛。 <br/>西湖的每一处,都有我们流连的身影,徘徊的脚步。 <br/>然,我们是不厌倦的。一是人,二是景。 <br/>西湖之美,不是某一时,某一刻。不是某一山,某一水。不论你站于何处,来自何时。眼前,身后……总有你看不完的旖旎,赏不尽的美丽。 <br/>有山之处,女秀气;有水之地,女灵气。 <br/>而这钱塘,山水尽占。哪有女子不美的?凡是貌美的女子,皆有身前身后的故事。而这故事,总是离不开爱情。 <br/><br/>这钱塘,最不缺乏的就是爱情,而最缺乏的也是爱情。 <br/>那西泠柏树下,一代名妓苏小小倚着油壁车,遥望远处,等待着心爱的阮籍骑着青葱马飞奔而来?如今呢?还不是孤零零的一抷黄土,凄清冷寂地躺在慕才亭下? <br/>断桥相会,水漫金山,压身雷锋塔的白素贞,仙人之姿,绝世之色,蕙质兰心。而那许仙,虽说厚道老实,却是懦弱无能之辈。最后的结局是美的,都作了仙。可仙人哪有凡尘这般允许你们恩爱缠绵?常言道:只羡鸳鸯不羡仙。爱情是浓厚的,而仙境大多是冷漠洒脱之人,爱与恨都是过眼云烟。思及此,不免令人喟叹。 <br/>万松书院,嬉戏打闹,十里相送。祝英台,俏丽活泼,美貌精灵。而那梁山伯虽说忠厚朴实, <br/>学识渊博,却木讷不善言。至是知道了女儿身又怎样,世俗封建,父母之命,又如何违背?虽说生不同衾死同穴。可双双化蝶,那也只是世人自寻安慰,而给他们美好的团圆而已。 <br/>爱情,爱情,那么美好,也那么残酷地迫害着娇美女子。 <br/><br/>这些故事。总是一遍一遍地被钱塘人士讲述着,说者自醉,听者入迷。 <br/>只是,我和盈萱,都不屑。 <br/>不是不羡慕那些爱情的真挚,不是不感动那些爱情的坚贞。只是,古今往来,多数相恋的人都得不到满意的结局。就算有了颇优的男子,也被别的女子占去。 <br/>情缘是何物?西湖烟雨,晴来皆散。 <br/>彼时,我们都是不经事的女子。听多了女儿薄幸,美人薄命。也知道,天长地久,海誓山盟,都是奢念。 <br/>偶尔,我们也相互嘲笑:这般悲凉的念头,如何遇到知心之人? <br/>于是,在夕阳落下,余晖散尽后的西湖柳下,折枝结环起誓:经年之后,若寻不得伴侣,便隐居市井,相携共度。 <br/><br/>多少年后,我在西湖画舫中隔帘起舞,卖艺度日。而盈萱,又在何方?是否觅得良人,拥有甜蜜缱绻的爱情? <br/>盈萱之后,我寂寞凄清。 <br/>无事之时,我常去慕才亭,陪着那位同样寂寞的女子。 <br/>钱塘有一个传说:只要你能把一个铜板放在小小墓碑上不致滑下,便可许下一愿。 <br/>总有人试,却总是失败。 <br/>我总是笑。等无人之时,将一铜板至于墓碑的顶端。然而我不许愿。 <br/>许下的愿望,都是人的贪念。我不教于任何人,置铜板的方法,不想任何人打搅沉睡清冷的前辈。 <br/>可有一日,当我正笑着放置好铜板时,我听到了身后钦佩的笑声。 <br/><br/>那人,身穿锦服,发穿金钗,额宽眉厚,面容温雅。我竟从未见过。 <br/>见我恼怒,并不畏惧,也不生气。笑道:“姑娘好生聪明,不知如何称呼?” <br/>愠怒,看他谦恭,亦知礼节,又不知道如何斥责。怏怏地丢下他一人,兀自离去。 <br/><br/>不知何时,我已盛名钱塘。慕名而来的达官公子,权贵少爷越来越多,一掷千金。然而,我总是不屑的。只要日子平稳,金钱多了也是粪土。 <br/>但凡有些名气的人,都有点架子。特别是红尘伶人,有些身价,便捧得象皇室后宫里的得宠娘娘。倒有些象陈酒,越放越香甜了。 <br/>当初凤妈看我颇有资质,便令我不得随意见客,大部分时,她也由着我撒性子,不见客。她是看不惯小钱的,等得是大把大把的黄金白银。只是逢上佳节庆日,要我起舞助兴。 <br/>素来是不爱端架子的。亦知道,我只是她的摇钱树。只要不违我意,任由她张罗了。我本闲散,随遇而安。 <br/><br/>只是,自那日于慕才亭后,便经常能在我起舞之日看见那个男子。这烟花坊,离袖姑娘的歌舞,不是寻常人能见到的。他是谁? <br/>他是新上任的知府家公子----连白。温文儒雅,气宇轩昂,学富五车,谈吐不凡。姐妹们说。 <br/><br/>连白。每次听到帘外他高谈阔论,我便心潮澎湃,汹涌不已。 <br/>他侃侃而言,镇定自若的表情,是那么迷人;他温良清晰,细腻高昂的声音,是那么醉心…… <br/><br/>他赞美我的舞姿,如同风中的杨柳,翩跹缠绵,华丽繁盛;如同西湖之畔的仙鹤,轻盈婉转,婀娜多姿…… <br/>“谢谢公子。”每次赞完后,我都于帘后欠身,张皇逃离。 <br/>连白,你可知,你于我,似那夕阳落入湖水中的余辉,透亮耀眼,灵动机敏? <br/>连白,你可记得,那日你说聪明的女子? <br/><br/>我不去慕才亭已有多日。 <br/>再去时,远远地望见连白杵在那里。满心欢喜,却又不敢亲切。连白见我,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揖手道:“多日不见,姑娘别来无恙啊。” <br/>羞亦不是,笑亦不是。良久才俯身道:“公子万福。” <br/>连白一愣,继而笑道:“原来是烟花坊的离袖姑娘。连某真是万分荣幸。” <br/>连白是如此的聪明,一语就识破了我的身份。 <br/>他说,他已等我多日。 <br/>我笑。连白,我等你,已有多年。 <br/><br/>和连白在一起时,我常想起盈萱。她是不是还孤身一人,在外游荡?是否在等经年之后,和我相携共度?而连白,有没有想过和我共度一生一世?我不会问他。对于一个伶人而言,这个问题是多么的幼稚可笑?倘若他要真是说了,我也不信。世事多变幻,哪能尽人意?伶人啊…… <br/><br/>凤妈说红尘不由己。当初,我是没有想到有今日。既然到了这一步,就有了这份忧虑计较。 <br/>欢爱过后,我总是凝视那张脸:分明的眉眼,薄薄的嘴唇,英俊的面容。 <br/>总问自己:此刻躺在身边的她,什么时候会离开? <br/>然而,黎明之时,我只能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苦笑。脸庞的笑颜,是深层的苦痛。我只是他一晌贪欢的女子。说到底,我只是一个优伶,并不足惜。是不是,连白? <br/>你终究是个有脸面的人物,而我,是一烟花女子。经年之后,你做高官,我为黄土。谁惦记谁,谁记得谁? <br/><br/>时过半年,你已受衔领职,要远去京都。 <br/>连白,你可有想过,带我离开? <br/>你说,可以,可以纳我为妾。 <br/>妾,妾,妾……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给了我一个名分?我终究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心高气傲。 <br/>连白,我可曾要求过你什么,从始自终?我默默承受你给予我的一切以及你不曾给予的一切。 <br/><br/>凤妈说,欢场女子,逢场作戏,不可动心。可我居然犯了忌。 <br/>我从没有告诉你我有多爱你,只说爱。是思及今日你离我而去,可以微笑起身,送你远行。我不想你看到我有多痛苦,有多痴恋。我不舍得亦不想你高傲。 <br/>当你说要离开,我不挽留。只是,一个人转身,在你看不见的暗处哭泣流泪。 <br/>连白,我以为你是聪明的。聪明得可以看穿我的一切心思。即使我极力掩饰,即使我不开口央求,你也可以。 <br/>我牵着马儿的缰绳,欲言又止。只是仰着头道:“夕阳多美……” <br/>连白,你是否看到我眼中不肯滴落的泪水,你为何不留下一句话除却“珍重”? <br/>那么,你走吧,你走吧…… <br/>连白,让我最后为你跳一曲吧……我恨不得自己是敦煌的飞天女子,可以在挥袖中燃烧自己,羽化而去。 <br/><br/>连白,走了。我想起盈萱。 <br/>我曾和她说过:斜阳之下,流水之上,记得我们始终在一起。 <br/>而这话,我是不会和连白说的。 <br/>霍地想起,自始至终,连白也是没有央求过我任何,我也未曾许下任何。 <br/>原来,我们都明白:许下的所有愿望,只不过是人的贪念。 <br/><br/>我依旧去慕才亭。周围的寂静似乎在哀叹我的清高自傲。 <br/>我只是静静地置一个铜板于墓顶,朝碑下跪拜:盈萱,你何时归来? <br/>还未抬头,便听到声音:姑娘好生聪明…… <br/>转身,四下不见. <br/>原来,那只是我的幻听。 <br/>只是,一场空欢喜。 </p></div></div>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7-25 9:20:53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