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淡然 于 2011-4-22 15:13 编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天下午,我家门口就会出现一些摆摊卖菜的老太太。她们三三两两,一篮子菜,一杆小秤,一张小板凳,就构成了一道独特的街头风景线。 她们带来的菜都是她们自己种的。碧绿鲜嫩的青菜,翠色欲滴的菠菜,短小细嫩的韭菜,大多只要一块钱一斤;还有老太太们细心从田垄里采摘来的新鲜的野菜、马兰头、枸杞藤等,更是美味无比。因此,每天下班回家第一件事,我便是在家门口这群老太太中间寻找我喜欢吃的蔬菜,然后买回家开心地炒,美美地吃。 慢慢地,我和这些老太太们熟悉了,每次看到我来,她们都会热情地和我打招呼。 我注意到其中一个老太太,她大概七十多岁,个子矮小,腰有些佝偻,脸色腊黄,满脸皱纹,布满了沟沟坎坎,身上穿得也很破旧,但很干净。我注意到她,是因为她那双手。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啊:手上的皮肤如松树皮一般,灰暗,粗糙,布满了裂纹,裂纹很深,里面有一些灰黑的杂物,就像一条条小蚯蚓。她的眼前常常有两三堆菜:青菜,韭菜或者莴笋等。我买每次买她的菜,她总是很开心,开心得有点手忙脚乱,称足了,还要再抓一把给我:“我自家种的,不值钱,多拿点吧!” 有一次,我听另外两个老太太议论:这个老太太姓王,丈夫和儿子在一次车祸中死了,儿媳妇远嫁他乡,留下她和一个十来岁的小孙女。老太太很要强,自己种菜卖菜,维持着两个人的生活。 于是,我便经常到这个王老太太这里买菜。有时候趁她不注意,偷偷多扔几元钱在她的钱盒子里。 有一次,我突然发现,王老太太没来卖菜,在她的菜摊前,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那熟悉的菜篮子里,放着半篮鸡蛋。这些鸡蛋有大有小,白里透红,惹人喜爱。 我在她面前蹲下,看了看那羞涩的小姑娘:“小姑娘,你奶奶呢,今天没来吗?” 小姑娘眼圈红了:“阿姨,我奶奶种菜太累了,腰疼,躺在床上呢!” 我心里一酸,拎起小姑娘的篮子:“这里面有多少鸡蛋?我买了。” 小姑娘的脸上露出一丝开心的笑容:“阿姨,这鸡蛋是我和奶奶养的鸡生的,都是草鸡蛋,奶奶说便宜卖了,一共三十六个,收三十块钱。” 我把小姑娘带回家,把鸡蛋放进了冰箱,然后从冰箱里拿出几包牛奶,几听八宝粥,一些小点心放进她的篮子里,又拿出了五十元钱塞进了她的口袋。小姑娘满脸通红:“阿姨,我奶奶说了,不能拿别人的东西和钱。” 我抚摸着她那乌黑的头发:“小姑娘,阿姨喜欢你,下次你带点青菜给阿姨吃好不好?” “好!”小姑娘的眼睛里闪出了欢快的光芒。 没过几天,那个要强的王老太太又出现在我家门口。一看见我,她开心地抓起一大把青菜:“我孙女说了,你喜欢吃青菜,我今天带来的青菜特别嫩,快拿回去尝尝!” 我再一次看到了她那双手:干瘦得如同秋天落了叶的枯枝,枯枝中盛开着一把青翠鲜嫩的青菜。她的眼里有一丝混浊,但却焕发着活力与神采,满脸荡漾着笑意。也许,是春天的气息感染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