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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雪到北京的时候,四月的北京正刮着沙尘暴。
“初春的北方天气就是这样,我来帮你戴上口罩,说不准一会儿口罩上都会蒙上一层尘呢!”她顺手为我提了提衣领,纤巧的双手划过我冰冷的脸颊,却好似丝巾般顺滑。
雪是北方人,五年前来到南方上的大学,两年后我们在校园里奇迹般的相识了,便开始了长达三年的恋爱长跑直到今天。
我从背包里拿出帽子为她戴上,她飘逸的长发挽成一个束形发髻,鹅蛋的脸庞红彤彤的如同瓷娃娃般的笑容带着些北方人的豪爽,又不失南方水乡女子的柔美。
她交代了些北方人遇沙暴时所作的必要的防护措施,我透过口罩瓮声瓮气地答应着。雪便提议我们去天坛逛逛,天坛就在火车站附近,我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是走过去吗?”
“走走吧,走走好。”
雪似乎早就知道我的心思,虽然我能看到她眉间闪过的一丝不情愿加之漫天漫地的沙尘弥散在周围,但我依旧没有考虑这些理由而给予她一点点起码的照顾。
我们牵着手走过匆匆的行人,路旁不挂一叶的树木做着人力三轮车遮沙布那般辛苦的工作,为我们。
背包里带着仅存的干粮和矿泉水。为了到北京这个梦想的都市找工作,我们在火车上三天三夜,饿了便用它们充饥,雪和我都没有怨言,至少我认为是这样。尽管每个小时都会有餐车载着食物来来往往,开饭时间的香味更是溢满整个车皮,我们的确没有怨言。
“奇,我饿了,把背包递给我。”我们正走过一家面食餐馆,但雪却对它视而不见,而是开口要了干粮。
“雪,我们去吃碗面吧!”我有些舍不得雪,开口道。
“那样好吗?我们要节俭啊,北京四环外的房子还等着我们呢!”
“不要紧的。”
我们走进面馆,找了位子,餐桌和椅子上的一层沙土见证了这场沙暴。
“不好意思二位,今儿个沙子太大了,我帮您擦擦,您二位请坐。”满口京片子的服务员堆笑道。
“哦。”
服务员递过菜单,雪看着菜单眼睛一亮。我走到一旁悄声问服务员“你们这儿有咸菜面吗?”
“咸菜?南方的东西我们这儿没有的。”服务员大声说出了“咸菜”二字,座位上的雪听得真切。
……
“雪,你别走!我们要省钱的啊!我知道苦了你,但我们要的未来需要节俭啊!”
“节俭?奇,你是不是太过节俭了。在你老家我可过够了天天吃咸菜白饭的日子,我忍着,可到了北京,为什么还要吃咸菜!?”
雪挣脱我的手向门外跑去,洒下的泪水凝结了沙尘,落在地上无声无息。
我一下子坐倒在座位上,好像失去了情感的的重心。
“先生,您点的咸菜面,我们馆子里居然还留着一缸从南方带来的咸菜咧!您说巧不?”
……
看着弥散在沙尘中咸菜面的热气,我哽咽了,好似咸菜苦涩的气味正向我包围过来。
“雪,你回来了?”眼前的雪噙着泪水,透过水蒸气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却显得如此模糊。
“奇,对不起,我太任性了,我要我们的未来,再苦再累也要。”
我缓缓站起身子,雪健步拥入我的怀抱,咸菜的涩味随着气流一并涌向了我,我却感到了一丝甜蜜。
我们的生活犹如白面,无滋无味,咸菜虽腌臜,但和着白面却也能带着滋味过活。
饭菜虽简,但因漂泊中不息的奋斗而美味丰盛。
和着咸菜的生活,北漂的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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