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清风徐来 于 2011-8-16 01:16 编辑
爷 爷 、父 亲 和 烤 山 芋
寒风凛冽的冬天,每当闻到街上烤山芋的味道,我就垂涎欲滴,总忍不住要买一个。那种烤山芋,软软的、烫烫的,表皮薄而焦黄,里面的肉黄、香、甜、软。
爷爷知道我很喜欢吃烤山芋,在他八十岁的时候,还曾经郑重其事地对我说:“烤山芋要少吃,有毒的。”那是很多很多年前了。很多很多年前我一直不知道爷爷说的那毒从何处而来,几年前才了解到,是烤山芋用的桶有毒。那烤山芋用的桶,大都是装柴油、汽油的桶,如果高温烘烤时间过长,会产生毒气,污染烤山芋,而吃这种烤山芋多了,就会对身体产生不良影响。
我知道这个道理的时候,爷爷已经去世几年了,我至今都不知道一个八十岁的老人是如何知道这个科学道理的。每每看到街上的烤山芋,闻到烤山芋的香味,首先想到的是爷爷那郑重其事的表情,语重心长的几个字,然后,是从心底漫出的泪。泪眼婆娑的我穿行在冬季的马路上,闻着一路烤山芋的香,洒下一路的泪。
爷爷去世多年了,我也上班近15年了。每到周日,会回父母家,搞点新鲜的蔬菜,碾点新鲜的大米,带回来给现在的家人享用。“城里菜市场买的菜假冒伪劣的太多,味道不好,还会吃坏身体,我会在家里种菜,你尽管来拿。。。。。。”,父亲对我说。
秋末冬初的时候,家里的山芋丰收了,都是大个的,那是父亲特意选的种。都是皮薄的,肉黄,甜软,那是父亲选的种呀!我不到外面买烤山芋吃了,在家里自己烤,烤得满厨房都是香气。
其实父亲以前是重男轻女的,一直到我们姊妹都成家了,倒慢慢觉出了女儿的好,也慢慢开始享受四个女儿的父亲的成就感。特别是在种庄稼上、种蔬菜上,我要什么,他就会种什么,收成的时候,会打电话来叫我回去拿:“囡啊,稻子碾出新米啦,你来拿呀。。。”,“囡啊,那一垄萝卜可以吃啦,你回来拔呀。。。”,“囡啊,山芋给你留了最好的,什么时候回来提点?。。。”。这个时候,我带上儿子,拿着篮子,扛着扁担,到充满清新空气的田地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儿子也喜欢拔萝卜,或者只是去挖蚯蚓。不管怎样,在父亲温和而满足的目光注视下,与大自然亲近真是一件美事。
现在的父亲,坐在一张新买的藤椅里,清瘦的脸颊上一双无神清澈的眼,象刚刚出生几个月的婴儿,静静地望着人来人去的热闹集市,眼神是那么留恋,那么喜欢的。 去年到今年,我没听到父亲喊我回去拔萝卜、拿蔬菜的呼唤声。父亲,年前患了重病,手术后在静养,已没有下地为我种蔬菜和山芋的力气。 静静地注视着父亲清瘦单薄的脊背,心底漫天的泪,脸上带着笑。如果可以,我要做父亲冬天里的烤山芋,暖手暖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