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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智商一米二 于 2011-8-16 15:31 编辑
最近的夜晚,经常会觉得很恍惚。也许是因为经历里很少接触死亡的缘故,当它灰色的翼翅忽然覆盖到周围时,我一时不能适应和相信。原来它无时无刻不在我们身边窥视,并悄悄掠夺着幸福和圆满。当她坐在我对面跟我说这些时,我知道她试图从那些过往的日子里走出来。通过我拙劣的笔写出来,我知道我所表达的还不及她的十分之一,但是她执意要我写出来,权当她对他的祭奠。
曾经无数次的想过有他的消息,但从未想过再次听到他的消息居然是他病了。也曾经无数次的想过与他再度重逢的场景,但是却从未有任何一种重逢的设想是在医院的重症病房里。
他母亲看见我时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情况不是太好,医生说不是太乐观。”
“昨天跟我说想见你,所以我才打电话给你,知道你要来,精神比昨天好很多……”
母亲很坚强,跟我交谈时一直条理很清楚,其间红了好几次眼圈,实在忍不住了才抹了一下眼泪,很快又恢复过来。
虽然母亲的诉说让我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当我踏进病房的那一刻,我还是被眼前的情形给怔住了,身上的管子,监护仪上不断的闪烁着的数据。没想过这机器能把人的生命如此的具像化,生命被定格成了一格一格的数字。他闭着眼,我站在那里足足的有五分钟盯着他的脸看,那是一张怎样的脸,蜡黄的没有一丝的血色,是什么让一个俊朗的脸变成了这样……
坐下时椅子的声响惊动了他,他睁开了眼,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来啦!”
我点点头,“你还好吧!”
“吓着你了吧”
我只是非常机械的回答“没有”,然后长长的空白
“样子很难看吧!”。
我知道不是要我的回答,象是自言自语。
第一次感到语言的苍白与无力,仿佛被抽空了一样。
“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以为会没事,所以没想告诉你,只是昨天突然想见你……”
三年了,没有丝毫的改变,从来都是为别人着想的语气,说这些时好像昨天我们才在咖啡店一起喝茶一样自然妥贴。
……“也没有什么特别放心不下的,没有什么特别可以牵挂的了”……
仿佛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说得那样的轻描淡写。说到母亲时,他的眼神里分明多了很多交织成的复杂。
“母亲没有享过一天的福,年轻时便没有了父亲,一个人把三个子女拉扯长大,而现在又得为我操心……”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会好起来的。以后有机会补偿母亲的,你得坚强,会好起来的”。
他笑了,很凄凉。我知道他比谁都明白,生命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成了一件奢侈品,对死亡的恐惧,对生的渴望,我能从眼睛里读出来,是不甘,是不舍,三十二岁的生命应该绚灿的如同玫瑰花一样,生命对一个人来说是多么的宝贵,而我却不知道如何让他的生命得以延续。在病魔面前我们显得那样的手足无措,生命此刻是那样的脆弱而不堪一击!
他说到了来世要做风……可以轻轻地拂过他想要碰触的任何,包括小草、雨露、秋千、还有喜欢的人。
说这些时,窗外正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微风轻拂,而这样的阳光会照耀他多久。突然袭来的悲凉整个将我淹没。
对生活的信心的流失,是我真正难过的事情。
……
“你现在是别人的妻子,将来会是孩子的母亲,一定不要再由着自己性子的任性。”
“是我宠坏了你,却没有办法继续宠下去……”他的嘴角浮起一抹近乎孩子般的笑。
……
他的思想是如此的安静,一种近乎空灵的安静,安静的让人窒息……
不知道是怎么离开医院的,只记得离开时脚底被一颗石子咯到,也只是那微微一震眼泪倾泻下来……
整个下午我精神恍惚,一直没有从那种感觉里走出来。唯一陪伴我的只有温热的泪,不停不停地流。
晚上母亲打来电话,说他陷入了肝昏迷,也许是真的感觉到了自己死亡的讯息。
四天后母亲再度打来电话,他走了,走时没有一点痛苦……
正如张小娴说的那样:我们的人生,不正是不停地说再见吗?生命短暂,能够说再见,还有机会再见,已经是多么的幸运!
我没有去参加葬礼。因为已经没有机会说再见了;因为我哭的样子很难看……
月盈即亏。恐惧和安详并存,期待和失落同在。我们的生活,就是这样丰富,丰富到你我都不过是它花叶上的一颗尘埃!我们只是偶然消失在我们注定要出现的地方。谁说不是呢,消失是偶然的,出现则是必然的。
人生短促的好象流星划过夜空,不知道将会隐没在哪个角落。我会隐没在哪个角落,我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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