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档案——“策 反”

山中过客

程思远五上北京

  程思远生于1908年，广西宾阳人，青年时代投笔从戎，成为李宗仁的得力助手。

  解放后，程思远寓居香港。

  1955年，人在美国的李宗仁发表了《对台湾问题的建议》，流露出回国的念头，引起中国政府的注意。

  程思远回忆，在李宗仁发表“建议”后，他的寓所就有“进步人士”拜访。一次，对方还带了周恩来的《关于知识分子问题的报告》，希望他能谈谈意见。

  程思远不明就里，顾左右而言他，访客怅怅而归。

  1956年4月，“进步人士”再次拜访，开门见山，希望他去北京，保证“来去自由，并且保密”。

  程思远考虑了一天，答应了。

  5月7日，回到北京的程思远出席政协礼堂的酒会，见到了周恩来。

  周恩来说：“我们过几天还要会面。”

  5天后，周恩来没有食言，单独宴请程思远，李济深、张治中等人陪同。

  宴会中，周恩来提到了李宗仁的《对台湾问题的建议》，还提到了桂系另一首领白崇禧，说他“颇自负，其实他政治上没有远见，竟听信蒋介石的话，把他骗到台湾去了”。

  宴会持续3个小时，宾主俱欢。

  程思远回到香港后，将此事告诉了李宗仁。李宗仁并不太高兴，认为程思远的北京之行关系重大，事先竟未和自己打招呼。

  1959年，程思远第二次应邀来到北京。

  此次，周恩来第一次提到了请李宗仁回国定居的事。他希望程思远能去国外，和老领导谈谈。

  不久，李宗仁来香港，和程思远见了面。

  1960年和1963年，程思远两次上北京，还是周恩来出面招待。

  周恩来告诉他，李宗仁回国的时机已经成熟。

  1963年12月底，程思远飞抵瑞士苏黎世，将周恩来的话转达给了李宗仁。

  两年后，1965年6月，程思远接到了李宗仁家人来自纽约的电话“暗号”，“货已于今日启运”——李宗仁从美国去了瑞士。

  程思远第5次飞往北京。

  当时，周恩来已经出访非洲，临行前让人转告：立即飞去瑞士，将李宗仁接回来。

  1965年6月28日，程思远飞抵苏黎世，与李宗仁秘密会合。

  此时，台湾情报部门也获知“李宗仁回国”的动向。

  7月13日，有关方面通知程思远，李宗仁等人务必与当日下午两时前离开苏黎世，否则会有安全问题。

  登机前，程思远再次接到通知，客机在日内瓦、贝鲁特等地加油时，李宗仁一行千万不要离开飞机。

  台湾情报部门并不甘心，他们查知李宗仁买的是飞往香港的全程机票，于是收买杀手，准备在半路上截杀。

  飞机从苏黎世起飞，经希腊雅典、黎巴嫩贝鲁特、巴基斯坦卡拉奇，最后飞抵香港。

  因为防备严密，台湾情报部门的刺杀行动无果而终。

  7月14日，李宗仁到达香港。

  3天后，7月17日深夜约11时，程思远通知李宗仁，立即前去机场。

  7月18日上午，飞机抵达广州白云机场，中午11时，飞机抵上海。

  周恩来亲自赶到上海，迎接老朋友的到来。

  在招待宴会上，周恩来说：“台湾方面到处打听李先生的消息，但所得消息都是不准确的，证明他们情报落后了。”

  1969年1月30日，李宗仁在北京去世。

  完成秘密任务的程思远，也选择了定居北京。

  2005年，程思远去世，享年97岁。

  

  程一鸣的归去来

  《誓言今生》里，提到了1955年“克什米尔公主”号空难事件。

  围绕这架失事飞机，国共双方特工再次斗法，还是我方大胜。

  剧中台湾间谍的原型，和程一鸣相似。

  程一鸣是广州中山人，1907年出生，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赴莫斯科学习。

  回国后不久，程一鸣投入了国民党特务组织，先后任复兴社上海区书记、情报教官、军统局西北区区长、中央警官学校特种训练班情报系主任等职，少将军衔。

  1949年10月13日，广州解放前一天，程一鸣逃到了澳门。

  程一鸣此后的命运，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

  在回忆录中，程一鸣的“归顺”之意，早在抗战刚结束时就产生了。

  当时，他认为蒋介石撕毁协定，发动内战，“违背了全国人民的愿望”。

  1946年7月15日，国民党特务枪杀闻一多，引发公愤。

  程一鸣时任粤汉铁路管理局警务处处长。蒋介石让他去昆明侦查这件暗杀案。

  他侦查的结果是，凶手为云南警备总司令霍揆彰的部下。

  未承想，最后官方公布的案情，全是伪造的。

  程一鸣认为，这表明“蒋介石已经日暮途穷”。

  1949年1月，蒋介石下野，回到浙江奉化老家。他召见了程一鸣，认为保密局工作无能，希望他组建一个对保密局特务的监察网。

  程一鸣婉拒。

  全国解放后，程一鸣先逃到澳门，随后又去了香港。

  不久，台湾的毛人凤（时任“国防部情报局局长”）派人到香港找程一鸣，程一鸣避而不见。

  毛人凤造谣说，程一鸣投奔大陆了，并在程一鸣的人事卡上注上“叛变”字样。

  但在1951年冬天，台湾“国防部”又发表公报，任命程一鸣为“反共救国军第十六路司令”，后任“情报局澳门站少将站长”。

  程一鸣在澳门的特务生涯，有点不尽如人意。

  1952年，留俄同学、台湾“国防部次长”郑介民请他写一本《反共的游击战术》。

  程一鸣去香港的书店收集有关游击战术的参考材料，找到了一本毛泽东的作品——《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

  此后，程一鸣接触了更多关于新中国的材料，还去书店订阅了《人民日报》和《人民画报》。

  新中国的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他的立场慢慢转变了。

  1964年秋，在澳门的一家书店，程一鸣买了一本《毛泽东选集》，读到《论政策》的一段话：“对于叛徒，除罪大恶极者外，在其不继续反共的条件下，予以自新之路，如能回头革命，还可予以接待。”

  程一鸣觉得，“终于找到了一条光明的出路。”

  12月13日，他带着武器和特务人员的名单，毅然回到广州，开始了新的生活。

  一种不可考证的说法是，程一鸣回来前，参与了一起挫败台湾情报部门策划的破坏行动。

  前公安部长王芳写的《王芳回忆录》中，提到一件事——

  1963年，台湾“情报局副局长”沈之岳潜入澳门，部署对大陆的破坏行动。他在澳门的一切行踪和所有发回台湾的情报，都被我方一一截获，送到北京。

  书中提到，“尽管敌特机关怀疑他们内部有问题，但却始终发现不了他们的‘盲区’”。

  那时，程一鸣正担任“情报局澳门站站长”。

  程一鸣回来后，受到了中央有关领导人的接见，历任广东省政协委员、常委，全国政协委员，以及广东省人民政府参事室副主任、主任等职务。

  1986年，程一鸣病逝，享年76岁。

  谍战大剧《誓言今生》的

  历史原型——

  《誓言今生》剧照。

  谍战大剧《誓言今生》正在央视一套热播。其中一段，讲述了1965年李宗仁的秘密回国——

  1965年7月，在周恩来的周密安排下，李宗仁冲破重重险阻，毅然回归祖国大陆；得知消息同时，台湾情报部门发出绝杀令……

  电视剧里，围绕此事，引发了国共两方间谍的大争斗。

  在真实的历史上，李宗仁的回国，涉及到一起绝密护送任务。

  执行这一任务的主人公，名叫程思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