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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青雨潇潇 于 2012-4-11 21:54 编辑
清明 祭 这里,通向我们即将去往的地方,幽长狭小的石子小径上铺满了阳光,狭长的小沟里是轻盈的流水,柳树还干瘪着的枝丫上已吐新芽。一切似乎都是明朗而快乐的,让人心生愉悦,然而心底却一直不敢忘记那个目的地。
一路上,有说有笑。来到还空荡荡地裸露在阳光下的墓园时,大家又骤然沉默了。也只有那么一会吧。因为,也许这里太荒凉了,而阳光又何其博爱地同样赐予温暖,一份异样的情愫在心底缓缓流淌。安静也只有那么一会。开始张罗了。大姨拨开墓前的荒草,妈妈放下纸,也开始清理墓碑上的藤蔓,就像轻轻地给谁整理着大衣。似乎无事可做,我站在那棵小松树旁,什么都不想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里,住着我的外公,已经十七年了。最先开始说话的是大姨。“爸,又是清明了,我们来看你了,给你送点钱。”印象里,这是每年的开场白,虽然在记忆中重复了太多遍,此时听来,还是觉得能把平静的心情颠覆得翻江倒海。也许,只是我太年轻了。他们,并无伤感。妈妈笑了笑,“爸,给你多烧点钱,你就享受享受吧,没事就下馆子,打打牌,哦,你还爱看戏,就去看戏吧。”大姨也笑了,“爸,你要是在就好了,现在就享福啦,和妈一起,更好!”喉咙动了动,却不知道说什么,别过眼,看向整个墓园,这里,住着曾经活在那个已经迁徙的村子中的人,他们彼此熟络,就像小时候我住在那里时一样,他们中的一些人,也许我都认识,也许还做过饭给我吃,也许还曾带我去捕鱼,也许还曾给我买过那个敲锣的老头的糖。。。我又不敢再想下去了,曾经我认识的人,他们就躺在这里,也许已经化为齑粉,阳光普照,却也只有我们三个人能感受而已。心里,莫名的悲伤开始暗涌,泪水似乎也在眼眶中躁动。
低下头,他们已经准备开始点火烧纸了,还是在呢喃着那些话,保佑你的子孙要发财、健康美满,眼神里没有一滴悲伤。他们,我,也都是会离去的人,出生,长大,老去,直到身体魂魄都回归到这里,埋藏在这暗哑的黄土里。不!我似乎开始害怕,我要怎么去面对,失去母亲,大姨,还有那些曾经最爱我,我也最爱的人,浓重的悲伤和恐惧就像一道闪电,我却避退不得,只能任由它狠狠地撕扯我的心。手足无措。“过来给外公烧纸啊!”妈妈叫我。我缓缓蹲下来,舞动的火焰,燃烧着。大姨说:“爸,你在世的时候,就和你的那些兄弟们要好,要是他们的钱少,你就分给他们花点,我知道你不是小气的人。”妈妈也笑了。一阵风过,火舌跳得更欢快了,大姨说看着燃烧着的火焰浅笑:“我知道爸你今天特别开心,收钱收的也开心。”
那盆火像一只温暖的手,随风抚摸着我惊惧不安的心,我注视着那团燃烧的纸,它们在风中尽情地燃烧,然后化作灰烬,又随着风飘至远方,也许最后还是会落在这片黄土地上,仿佛它热爱着它。
就像住在这里已经走了的人。
心里那份不安在消退,随着这火,随着这风。
纸灰飞舞,我看着外公,一如儿时那般敬畏,给他磕了三个头。
生命,从来就是珍贵的,在于它有限,无法重来。用逝去的生命来让鲜活的生命一直悲伤,大概算是对已经安息的灵魂的一种污蔑。已经去了远方的人,何必再给他牵挂,就让我们一直想念,某时遗憾,让他一直住在心里,让他成为我们的希望。我们生、死都应该是幸福的。
那条路,依旧阳光明媚,从这里看,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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