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平淡有奇 于 2012-5-7 20:25 编辑
床头,那座不停滴答的闹钟 汪东峰 在我的床头,放着一座古朴的小闹钟。每天晚上,我在滴答声中酣睡;每天早晨,我在铃声中醒来。就像小时候,我枕着娘的鼾声入眠,依着娘的呼唤起床一样。 读小学时,不需出村子。我和左邻右舍的小伙伴们,每天洒着嬉笑上学,嘻嘻呵呵中就完成了学业。而初中在镇上,跑好几里路不说,早、晚还要上自习。为此,母亲劳尽了心神。 为了省下买闹钟的钱,母亲承担起每天喊我按时起床的重任。想让我多睡一会,她观星位,查月影,适时将我喊醒。我不清楚,为了守住那个时点,母亲要多熬多少夜。 天长日久,母亲也有打盹失误的时候。一个寒冷的冬夜,我被母亲喊醒后,高一脚低一脚来到学校,发现校园里空无一人,知道是起早了。由于进不了教室,我在走廊里冻得瑟瑟发抖。忽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我半信半疑地抬头一看,正是母亲。她担心我挨冻,给我送来了父亲的棉衣! 考取县一中后,家里的开销大了。为了供我上学,父母做起泡豆芽菜的营生。母亲日夜操劳,用6口大缸轮换着泡制豆芽,父亲则担着挑子走村串户叫卖。母亲不能亲自喊我起床了,她咬咬牙,用卖豆芽赚的第一笔钱,给我买了座精制的小闹钟。 正是靠着那6口大缸源源不断地供养,和那根豆芽挑一程又一程地护送,我在那座闹钟的滴答声中,从高中一直读到大学毕业。 后来,我在城里安家立业,母亲揣着难以割舍的乡村情结,不愿进城享清闲,其实是不想给我添麻烦。由于多年操劳,母亲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直到行动不便,生活难以自理,仍把照料自己的任务,强加给已出门子的大姐和小妹。她怕影响我工作,遇到自己头痛脑热的,连电话都不让给我打。在她眼里,我是她生命的全部,偶尔姐妹和她开玩笑,说了我的“不是”,她都会生气。 08年4月29日下午,我正忙着处理长假前必做的事务,忽然手机响了,我一看是大姐打来的,脑袋猛一下大了一圈,我有一种不详预感。果然,大姐凌乱的话语中充满了恐慌:咱娘怕是不行了,快回来…… 匆忙赶到老家,母亲已认不清人,但仍能分辨出我的声音。当晚,大姐怕我自己挺不住,就和我一起看护母亲。 凌晨1点多钟,醒来的大姐劝我:“东峰,睡一会吧,一夜早着呢。” “没事,我挺得住。” 1分钟后,母亲突然大口出气,不到1分钟,她就永远地睡去了……娘,为我苦苦操劳一生的娘啊,你的最后一口气,竟是为了不让儿子熬夜而咽下的! 整理母亲的遗物时,我将那座闹钟紧紧地揣在怀里,因为我清楚,它在我心目中的分量有多沉重。我把它带回城里,放在了床头。 母亲节快到了,我又小心地将床头的闹钟擦了又擦,像在为母亲梳理头发,整理衣襟。我的心里萦绕着虔诚:娘啊,你在天堂还好吗?儿子想你呀,今晚,我想陪你说说话……慢慢地,小闹钟变成了母亲慈祥的笑脸,我的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有那熟悉的滴答声依旧。 我知道,那是娘在和我说话…… 通联:236700 安徽省利辛县司法局 汪东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