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我们一家去逛欧尚超市,女儿常常在宠物用品区徘徊不前,一会儿弄弄小狗窝,一会儿把玩一下宠物玩具。我知道她一直想养一只小狗,哀求了我很多次,但我还是坚决反对。妻子和女儿,或说我没有爱心,或说我缺乏生活情趣,其实她们不知道我也曾经养过狗,但那段经历却成为我心中永久的痛。 记得那是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伯父家的阿黄生了一窝小狗,个个都很可爱。我想要一只回来养,可是妈妈怎么也不同意。后来还是爸爸偷偷地要了一只送给了我,我当然高兴坏了。我和爸爸一起给小狗搭了个窝,并给它起了名字叫“小灰”。那时,我每天放学回来做的第一次事就是和小灰戏耍,还常常把好吃的东西节省下来给它吃。小灰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但没多久小灰就死了,死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我至今还记得它死时的样子——我不忍再想下去了。我很后悔没听妈妈的话,如何让小灰生活在阿黄的身旁,也许它就不会死了。于是从那以后,我决定再也不养狗。 虽然自己不养,但我还是很喜欢小狗的。在街上看到人家遛狗,总是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看一看,甚至上前逗一逗它。 我家三楼的那家养了一只小狗,白色的哈巴狗。主人用纸箱给它做了个窝,放在楼道里。到了冬天又在狗窝旁架一个煤炉,一则用来烧水,再则也可以给小狗取暖。这狗虽然没有舒适的狗窝、精细的狗粮、漂亮的狗衣,但总算三餐可保,冷暖无忧。闲来无事的时候,它就在小区里遛遛弯,和别家的狗调调情。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狗的眼睛不太好了,看上去好像得了白内障。我曾在电视上看到过这方面的节目。其实狗得了白内障也不是什么大事,找个宠物医院,做个小手术,过不了多久就好。然而它的主人好像并没有给它医治的意思。 小狗的病越来越重了,它的右眼几乎被白色的东西塞满了。但这并不是最糟糕的。 一天早上,我去上班,走到楼梯口,看到它正在掏袋子里的垃圾。这时我意识到它彻底被主人遗弃了。晚上下班回来,我看到它正趴在草坪上,眼睛望着楼梯口。我走到它跟前,把路上买的包子放在它身边。它用那只独眼看了看我,没有动。我又把包子向它的嘴边推了推。它接下来的动作令我的心都揪到了一起。它用鼻子闻了闻包子,又闻了闻包子,但并没有吃。它四下张望了一会儿,迅速地跑到假山后面,在地上刨了一个小坑,然后把包子一个个地放到坑里,并用土和杂草掩好。这是一个多么绝望的动作。 又到了冬天,那是一个冷过往年的冬天。它蜷缩在楼道里,虽然还是当初它住的那个地方,可是如今已没有了纸箱,更不用说煤炉了。冬天的夜总是如此的漫长,被窝是此刻最好的选择。我靠在床上享受着这份温暖,昏昏欲睡。一阵突如其来的哀号声将我从梦中惊醒——这哀号其中还夹杂着男人的辱骂声和孩子的欢笑声。第二天早晨出门走到三楼,看到它紧贴着门躺着。主人的门上多个几条印记,小狗的身上加了几许伤痕。 新年将至,人们都忙着购置年货,走亲访友。觥筹交错之后,自然多了不少丰盛的残羹冷炙,这使它也感到了些许新年的气息。但就在这举国欢庆的时刻它却死了,死在了飞驰的车轮之下,肚肠破裂,如轰响后的爆竹,与新年红溶为一体。 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了鲁四老爷的一句话,“不早不迟,偏偏要在这时候——这就可见是一个谬种!”这恐怕也是狗主人的心声。 可你是否想过,它的今天或许就是你的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