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 圈子

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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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大妈整日里身不着家。外人看来，进进出出的她，甲子开外奔七十的人了，还那么风风火火，也不知在忙乎些什么。
不过，她老伴“让只车”可从来没有埋怨过她。因为他从汉界楚河的战场上下来，到了用餐时分回到家里，菜是菜、饭是饭，热汤热水、美味可口。早上起了床，她早早烧开了水、沏了壶铁观音，起床后让他“皮泡水”；冬天烫脚、夏日沐浴，她习惯地试好水温，上床前摧他“水泡皮”。他安逸到了这个份上，就是偶然的不满也只好打打肚皮官司，包容、包容她了。
老俩口都很知足。她大半辈子在农村操劳，贤淑明理，二十多年前，让两个女儿读到大学后，就随老伴进了城。虽然每月只有70元养老补贴，好在老伴从火车司机的岗位上退休，有3000来元的养老金。日子好比一个新的开始，过得倒还有滋有味。
女儿一前一后地嫁人了。大学毕业后，她俩都有一份不错的工作，算是事业有成。又找了两个满意的姑爷，虽然不是老板大款，但质朴实在的人品没得话说。家自然也都安在城里，他们的两个外孙，都念到中学了，都有各自的公婆照应，。家庭也都比较殷实。女儿总是说：“你们拉扯我们长大已操透了心，如今要多保重，晚年该享享清福了。”平时，她们带着孩子常回到娘家来看看；逢年过节，大包小包地礼品不断。爹娘们总是说：“我们什么都不缺，不要为我们分心烦神，把孩子培养好，把自己的事做好就是孝顺。”
“让只车”的雅号是退休后得的。他原名杨则序。因他浩爱下棋，出没汉界楚河几十年了，棋艺已达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一人可对战三将，思维敏锐，棋路娴熟。一路走来，棋友遍布，在机务段，是出了名的棋圣。退休之后，活动室里是常客，棋胜社区无敌手，常常以“让只车”诱人对弈，又与本名谐音，不少象棋爱好者因名与其切磋棋艺，“让只车”因此响遍了半个城。他的圈子里，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也有稳操胜券的长者。
其实，杨大妈的忙碌与她的圈子有关。她不象老伴那样单一，她得在几个圈子间周旋着赶场子。
早饭后，是去赶菜市场买菜的圈子。楼上的张家大妈，对门的李阿姨，隔壁的王婶，二楼的林家老姐，还有一楼的董奶奶。她们挎着篮拎着包，不约而齐地边说边上了路。
“禽流感这一闹腾，鱼价直上。再贵也得买。”
“蒜苗买到了6块，都赶上几年前的肉价了。”
“提醒大家，牛肉丝要买现切的。上起当、得次乖，我前天买的是切好的，结果水一泡原形毕露，起码渗了二成的猪肉丝。”
“对，是要多个心眼。看那缸豆、莴苣，那样不是水浸泡的，还有那芦苕，不要挑择好的，为啥择好的都那般的嫩，据说是用什么水泡嫩的。”
你一言我一语地道出了生活中的无奈、智慧及成本的叠加。
午饭后，是去赶手工编织的圈子。前幢2单元3楼的老陈，左边20幢的章老师，后面小楼里的钱正芬，右边31幢的阿田，还有5楼芳芳婶子，不约而同地拿着活计来到社区绿茵亭。边织边说，侃侃而谈。
为老妈结毛线帽的钱正芬说：“朝鲜半岛会不会真的打起来，在家门口生事，像当年那样，我们国家会不会出手相助？”
“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当今的生流是和平与发展，打不起的。”正在给老伴打澳毛围巾的章老师说：“我担心的倒是禽流感会不会爆发。”
“不是说人与人不传染吗？”给孙子编织弹力袜的老陈发问。
“你们也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关心的是第二套房的那啥，说要交20%的交易税啊。”居住条件相对差的芳芳婶子不无为难。
“我听收音机上说的，叫‘国五条’。这些当官的屁股很难坐到老百姓的板凳上来，对人家十套百套的倒束手无策。”给孙女打露指手套的阿田插话。
是交流、也是倾诉；是对家国的关心、也是对美好的向往。
晚饭后，老俩口的圈子是同心的。那就是去广场健身、跳街舞。起初，他不乐意，“老胳膊老腿的，跳什么跳？谁爱去谁去。”
她说，“马、象四条腿，车、炮两轱辘，不动不移岂不成了死棋子。小卒动了才能过河，老将头有时还动动呢，你整日里与棋为伴，腿不抬、步不迈的怎么行？”
“奔七十了，呆身僵体的，叫人家笑掉牙呢。”他说。
“又不是活给别人看的，活动活动，要高质量地活，就要动。有句话不是叫生命在于运动嘛。”她说，“年轻夫妻老来伴，你是我的伴儿，年轻时为了生计没法子，如今老了老了，做个伴活动活动，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开始，被连拖带拉地拽到了现场。当看到了同龄们灵活的动作及自如的舞姿，当自己渐渐跟上街舞的节拍，当通过活动身心得到愉悦放松，当自己感到活得年轻时，他明白了老伴的初衷。

萍水相逢

问好筠之老先生。

曹隆鑫

拜读～在文学原创圈子里～

书中浪子

老有所乐，同一圈子的人有共同话语，同一爱好，合得来！{:soso_e1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