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天麻记

杨木华

挖天麻记
             杨木华
　　一串淡紫色的花朵，静静站立在松软的泥土之上，那种脱俗的孤傲，勾起我尘封多年的记忆。没有想到，三十多年后，在漾濞双涧的山野林间，竟再一次与天麻重逢。
　　这是松树和栗树混杂生长的树林，枯草遍布，落叶横斜。我们从公路上往下十多步，就到了这个小山凹中。只看了一眼，阿真就失望地说：“来迟了！来迟了！被人挖过了！”指着几个新近挖开的小坑，他说：“这些地方一定是挖过年天麻。有人先来找过了！可惜！”踩着微微反弹的泥土，我跟在阿真后面仔细搜索，寻觅被人遗漏的天麻。找了一会，我们分开各走一边，在山凹的边沿慢慢搜寻。在山凹底部的边缘，我听见他说发现了一苗花剑，我立即跑去看。靠拢才看清，那花剑高约六十厘米，下端是淡紫色的滑秆，顶部花苞拥成锥形，乍一看，就是一株兰草的花剑。只是花剑脚下，不见任何叶片衬托，只孤零零一剑，立在一个枯树桩旁。我拍了几张照片之后，阿真开始“挖天麻”——他用手轻轻刨开花剑根部的枯枝腐叶，天麻淡白的根茎就露出一角。来之前，我就问过阿真：是否要带一把小锄头？阿真笑笑摇头。现在终于明白，需要锄头挖的土壤里，是长不出天麻来的。天麻根茎斜埋在腐叶中，阿真握着上端轻轻一摇再一提，一条长约五寸白皙水润的天麻就取了出来。我想把周围的腐叶翻开，看看是否还有其它天麻。阿真立即制止了我，他说：“莫翻！没有了！翻乱了，以后就再也不会长了！”原来，天麻是与一些真菌共生的，破坏了环境，真菌没了，天麻也就消失了！
我俩在那个小山凹里寻觅好久，却再也没有发现天麻的一丝痕迹，于是到另一个地方找天麻。
　　顺着林区公路，我们骑摩托前行了几百米后停下，往路上方小山坡上去寻觅。才上去，阿真发现了一苗天麻花剑，轻轻刨开累积多年的松针，竟有三个天麻一排地并列斜卧。出花剑的那个稍大，没有一丝动静的那两个稍小，白得惹眼，嫩得轻灵，外皮似乎经不起轻轻的揉搓。在一条小路边上，我终于亲自发现了一苗花剑。蹲下，虔诚刨开，软软松针下的天麻有些小巧，可内心的喜悦无边漫上来……
　　后来，我俩又去了几个地方。每个地方，都是他几年前找到天麻的宝地。如今，虽然环境有所变化，但这里野天麻依旧能够茁壮生长，双涧的环境保护，还是乐观的。听说，今年有一个放牛老汉就在一苗花剑下挖出四斤八两天麻。今天，虽然多处被人捷足先登，但我们依然小有收获：找到十多个，大约一斤重了！骑上摩托，我俩开始返程。
阿真是谁？
　　一副娃娃脸的阿真，是我的好友兼同事，一个极热心的人。进入四月，他看我一脸倦容，才知道我间或失眠，于是，他建议我泡点天麻酒——当然，他知晓我没有天麻。他说要去找野天麻给我。我不仅想要天麻，更想亲眼见天麻，亲手挖天麻。于是，他带着我来双涧。他在这里教过多年的书，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的亲朋故友。我俩骑一辆摩托，早上从漾濞小城出发，在双涧他故友家吃过中午饭，然后开始去长野天麻的地方寻觅。虽然离开几年了，但双涧这块土地上，大到一座山，小到一棵树，什么季节哪里会有什么故事发生，他都有属于自己的记忆。我俩一路行来，就一直沉浸在他曾经的烂漫故事中……
　　其实，小时候，我曾见过盛开的天麻花，挖过有些空壳的天麻，只是，三四岁的记忆早已模糊在时光深处。外出求学后，我的身心，与生长天麻的乡野背道而驰。如今年过不惑，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却夜夜失眠。有共同生活经历的阿真，用野天麻这个乡野灵药，直达我内心深处，治疗我的深度疲惫与夜夜无眠……
　　回返小城后，我立即泡了一大瓶天麻酒。每晚，当手握一杯琥珀色的天麻酒，我的六月，将沉睡在乡野的味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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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香一瓣

以前老家门口种了很多天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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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笔流畅细腻{:soso_e1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