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侠客行 于 2011-4-10 10:50 编辑
初春的一抹新绿,唤醒了沉睡一冬的眼。人们走出房舍,活动筋骨,抖擞精神,扫祛积栖于心灵的尘埃。不觉又想起那句话,“一年之际在于春”。每到这个时节,妻是很高兴的,因为她又可以挖荠菜了。 说到荠菜,就不能不提到张洁的《挖荠菜》,那是中学时代学习过的一篇课文。当时我身在北方,对于荠菜这一事物所知了了,但文章最后一句话我至今还记得,“想想你们妈妈当年挖荠菜的情景,你们就会珍爱荠菜,珍爱生活。你们就会懂得什么是幸福,怎样才会得到幸福”。那是一份对生的渴求,一种对活的理解。 今日的我们自是不必再为温饱所累,衣食丰盈,玩乐种种,上网、打牌、唱歌、桑拿,于此之类,不可胜计。在这个喧哗浮躁的世界里,妻看上去就像是异类。她不看电视、不上网聊天、不打牌、不炒股、不化妆、不跳舞,工作之余,不是看书,就是发呆。她不喜欢去游乐场,不喜欢刺激的尖叫,而喜欢回到乡下,喜欢挖荠菜。 我们第一次挖荠菜还是谈恋爱的时候,青年男女带着对于浪漫爱情的憧憬,徜徉于自然之间,每棵荠菜都是一枚爱的印章。结婚之后,这样的活动就渐渐的少了。浪漫变为了一种生活的常态,也就不再浪漫了。我时常在想,如果要吃,可以到市场上去买啊,又大又绿,何苦自己蹲在地方费力地挖呢!我每每发表这样的言论时,妻只是淡淡的一句:“你不懂。” 有什么不懂的,其实她就是舍不得钱。逛商场,她不买应季的衣服,专挑打折看,而且常常钻到那种一堆堆的便宜货里,一看就是半天;去唱K,她一听要90元一小时,转身就走……我常常跟她讲:“我们又不差这几个钱,你又何必呢?”可她还是淡淡的一句:“你不懂。” 后来,有了女儿,我不懂的事情就更多了。 一天,女儿匆匆忙忙地跑到家,拉住我的裤子,说:“爸爸看……妈妈的手……流血了。”我赶忙跑过去,看见妻还在挖荠菜。我拉还她的手,还在渗血,这次我真的生气了。 “你是不是有病呀,手都破了,还在这挖,万一感染了怎么办,快跟我回去,消消毒。” “你不要大惊小怪的,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擦破了一块皮吗,我再挖就够了。” “好,算你狠,坐到一边我来挖。” 挖荠菜还真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蹲在那里就觉得呼吸困难,一会儿头上就冒汗了。 “你看你呀,就挖了这么点儿就冒汗了,”妻一边说一边拿出纸巾给我拭汗,“你平时老是懒在家里,不是上网,就是看电视,吃了睡,睡了吃,再这样下去你就好出栏了。” 太过分,她竟然笑我是猪,我抬起手来准备敲她的头,这时我看到了她的脸,嫩白而微微泛红,为汗所浸润的一缕青丝悬在腮旁,随风浮动。一种无名的冲动,让我在妻的脸上狠狠地吻了一下。 “啊,你干嘛呀,孩子还在呢!”妻被吓了一跳。 “噢,噢!爸爸不知羞,男的亲女的了,爸爸不知羞呀……”女儿围着我们,跳着,跑着,叫嚷着,挥舞着装满荠菜的袋子。 那是一袋子的荠菜,那是一家人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