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还是那座山,月亮还是那个月亮。 唐伯虎蹲在地上摸着黑点蚊烟香,方才众人搜山的动静他听得清清楚楚,可是他这一次却非常的镇静,擦亮了洋火,眼看着它绕过去。火红的小小三角旗,在它自己的风中摇摆着,移到了他的手指边,他噗的一声吹灭了它,只剩下一小截红艳的小旗杆,旗杆也枯萎了,垂下灰白蜷曲的鬼影子。他把烧焦的小柴丢在烟盒子里,耳听得人声远去,嘴角扯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今天的事,早在他预料之中,他就是想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以为这件事这么快就能完么?早哩!不得安生的日子还在后头。只要想到曲阿城,唐伯虎的眼睛就会燃烧灼灼绿光。 那是一座冰冷的城,有记忆,有痛苦,有刻骨铭心。所以我恨,恨的不是城,我只恨,城里有个姑娘,叫小鱼。 如果不是黑夜太黑,可以看见唐伯虎的两个眼圈此刻已经泛红。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来,哆嗦着伸进胸前的衣襟,一层一层探到了最贴近心脏的地方,那是一只已经风干发硬的馒头。他想着那座冰冷的城,想着城里的姑娘小鱼,指尖就象嘴唇一样亲吻馒头。对于唐伯虎来说,这只馒头,是最温暖的地方。 二十年前,唐伯虎一家遭仇人追杀,逃难中不幸与家人失散,小小年纪受尽饥寒交迫,一路行乞到了曲阿城中。那日正逢本地首富宁员外家在府前布施,那等着施舍的队伍“神龙见首不见尾”。小唐伯虎已经饿了两天,腿脚酸软,两眼昏花,一看这形势,心底一片瓦凉,忍不住就佝腰偻背想往队伍里插。 然而还没等他站稳,一阵狂风暴雨式的拳打脚踢就象那樱花落满了富士山。小唐伯虎躺在地上,black and blue all over。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在眼皮与眼皮的狭缝里闪着雀斑 妊娠斑 老年斑……各种斑斑点点。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给你!”一只馒头伴随一声天籁从天而降,那是上至碧落下至黄泉,往前数八百年往后数八百年,不曾有过的动人声音。 宁府三小姐发未及笄,眉开额阔,乌溜溜一双眼睛象黑葡萄沉在水晶杯,圆嘟嘟的粉脸笑靥如花,把一身水湖蓝缎闪锦棉夹袄衬得璨若星辰。 小唐伯虎手握馒头,一眼万年仿佛入定,眼前这MM,是天使,是七仙女,是奥林匹斯山上的雅典娜? 都道“人生若只如初见”,却有谁知,初见时,你已是我此生难逃的劫。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唐伯虎恨小鱼!恨的不是小鱼多刺,恨的是小鱼不待,竟然错嫁那曲阿卖炭翁!一个李家小妾,怎及他为她打下一座山头! 每念及此,唐伯虎五脏六腑皆如焚,举起案上酒壶一阵猛灌,挥刀出门,于月光下一边杀伐古藤山树,一边嗷嗷高歌那首自己作词,拜把子兄弟周洁伦为他谱曲的《可爱女人》 我每天每天每天在想想想想著你 这样的甜蜜 让我开始相信命运 感谢地心引力 让我碰到你 漂亮的让我面红的可爱女人 温柔的让我心疼的可爱女人 透明的让我感动的可爱女人 坏坏的让我疯狂的可爱女人 。。。。。。。。 那边冰蓝和毛毛留下守株,只觉山中湿寒深重。两人互相倚背而坐,正欲朦胧睡去,不想一阵鬼哭狼嚎的歌声震得两个从地上一跃而起。两人施展轻功,脚不沾地,无声无息寻声而去,于灌木丛中探出脑袋,见那月下之人似颠似狂,似哭似歌,倒叫两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出来!”怪人忽然收刀,指着冰蓝和毛毛的藏身之处一声怒喝。 冰蓝和毛毛无奈,正欲显身,不想早有一人从身后飞出,白衣飘飘若天外飞仙,只是白纱蒙面辨不得面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