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蓝尾鱼》（作者：柏川俊。更新至……52,54,59,62,65,69,71,76,77楼）

冰蓝兮儿

毛毛 发表于 2012-2-19 18:29
最近的阴雨天，令人沉沦。
虽然天晴了，但阴霾之气却挥之不去。
可能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吧。等待天暖。

是滴，我必须沉静下来等待。

冰蓝兮儿

她的大腿被分开，闪着寒光的冰冷金属器械，进入她的身体。曾经证明深爱的动作，在无影灯下如此冰冷、娴熟，显得陌生而冷酷。金属器物深入身体，撕裂着肉体。钻心的疼痛叫人绝望无边，令灵魂亦卑微无力。

第十八章 属于别人的幸福烟花

事已至此，一切皆无秘密可言。争吵与哭诉，只是火山爆发的前奏而已。谢心碧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当着公司全体员工的面，在大庭广众之下，五道火辣的红色指痕被重重印在她脸颊上，谢心碧就是要这么羞辱她，叫她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方才能泄心头夺爱之恨。

而此时，谢心碧已有了JASON的孩子，JASON在没有退路的悬崖边，只能做出没有选择的选择。麻衣被冷落疏远是必然。无力的现实之外，梦亦到了尽头。

只是，谁能体味她内心的屈辱与哀怨。她做错了什么应得此报？他怎么能这样，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公司已经呆不下去了，她只能自己消失。一缕阴冷彻骨的寒意穿透她的心脏，结束了，似乎一切都该结束了，她只试图保留自己最后的尊严，安静地离开。那个家不再是她的，或许她始终只得一个人，这样漂泊着，行走着。被抛弃的女婴，即使长大成人，也依旧只能是被抛弃的女子罢了。这是命运，她该相信，一切都是注定而不可改变的宿命。奢望越多，结局就越惨淡。

离开他的广告传媒创意公司之后，她用自己积攒的存款开办了夕木画社，孤身一人欲图谋求生存与立足，做自己擅长的专业或许是最稳妥的方式。原本以为只能独自苦撑下去，但让她欣慰的是原先公司里与她最要好的同事小睿也辞职过来帮她。

虽然支撑着收入不稳定的小画廊很辛苦，但至少可以自食其力养活自己。告别曾经的男人与成长的家庭，她一个女子也可以这样不需要依靠别人的温暖与帮助，去独立的生活。

刚开业时，忙碌与辛苦的工作令她暂时忘却那深埋的殇痛。以为一切都会这般过去，从此开始新的生活。只是，女人的弱点不仅仅来自灵魂，还有肉体。

例假的再次推迟，令她警觉起来，她开始呕吐，无法进食，乳房亦时时隐隐胀痛。种种微妙的变化使她意识到自己身体的这种蜕变。她到药店买了早孕试纸回去测试，在洗手间里焦灼不安地等待结果。试纸上那条殷艳的检测红线渐渐显现，变得耀目起来：测试结果是阳性！

她怀孕了——她的腹中有了他的骨血。她倚靠着墙壁，脑中一片空白，眼神空洞地握着试纸条，无力地滑坐在洗手间的地板上……

金秋时节，JASON与谢心碧举行婚礼，在全市最顶级最奢华的星级酒店。夜晚时分，华灯初上，麻衣站在人流攒动的大街上，远远望着那隆烈升空，若百花怒放的婚礼烟火……那属于别人的幸福烟花，兀自落寞与戚然。

沿着熟悉的街道，穿过夜色，黯然走回住处。形单影只的夜晚，怀中余温早已散去，唯有独自神伤的落寞冰冷。她心神恍惚地从胡桃木酒架上取下红酒，打开软木塞，一杯接一杯地想把自己灌醉，逃避这难挨不可承受的凄冷。酒尽之时，却悲从中来，心似刀割。这深哀巨痛，令人压抑而绝望的难以自制，倏然，一阵剧烈而连绵的腹痛，她难受地蜷缩起身子，蹲到地上，浑身冷汗逼迫。

去看医生，却被告知肚里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她躲进卫生间里抱头痛哭，直至泪腺干枯，再也掉不出一滴眼泪。也许天意如此，这个罪孽的孩子，不该来到人世。

她决定了，独自坐车去郊区小镇上的一家小诊所堕胎。

那里地处偏僻，远离城市。沿途乡间的小路边到处可见随风摇曳的不知名的小花朵：紫红色的、乳白色的、橙黄色的，一朵朵，一蔟蔟，娇小可爱，却又顽强地在野草丛中纵放出自己美丽的生命，它们都是自然界里自由的精灵。

在诊所化验之后，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中年女人将麻衣带到一个房间里，命令她脱掉下身衣物，躺到拉帘后的台子上，她仰面躺在一股消毒药水味道的白色床单上，内心耻辱地抽畜，扑鼻的血腥气息，让她感到一种战栗的恐惧。

她的大腿被分开，闪着寒光的冰冷金属器械，进入她的身体。曾经证明深爱的动作，在无影灯下如此冰冷、娴熟，显得陌生而冷酷。金属器物深入身体，撕裂着肉体。钻心的疼痛叫人绝望无边，令灵魂亦卑微无力，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眼眶中的泪水，肉体却无法伪装掩饰真实的痛苦，身子本能地向上收缩。

不要动！不要动！

医生大声而冰冷地斥骂道。尖锐而强烈的疼痛持续在体内震荡。冷汗淋漓，麻衣额前的头发被汗水粘在脸上，她双手无望地扯紧了床单与扶手架。难以承受的巨痛潮水般一波波涌动着，如此暗无天日，几乎令她晕厥昏迷，似乎整个人都被彻底掏空，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力量。那一刻，她觉得自己随时可能会死去。

金属器械在体内捣动，破碎，吸取。她看见自己的骨血——也许，这是个双眼皮的孩子，还有可爱的小酒窝——它被震荡碾压，打的粉碎，粘稠的血液顺着软管抽离身体。她挣扎着呻吟，忍不住尖叫起来……

白布从身上掀开的时候，仿似附体的魂魄都散了。耻辱的疼痛在肉体与灵魂的深处蔓延侵蚀。她觉得自己是肮脏的，污浊不堪的女子。她曾经用自己的整个身心，用她的将来，甚至这尚未成形的孩子来深爱着那个男人，可是，这一切都在此刻随之结束，嘎然而止，从此便不复存在了。

做掉孩子之后的时间里，她只能暂时停止工作，回到小巷深处的住所内静养。

幽闭的院落清静而安宁。麻衣穿着素淡的棉质睡衣，独自坐在午后洒满阳光的木质长椅上，面无表情地望着院外的小巷，任由指间的烟草缓缓灼烧燃过……

口袋里的手提电话突然响起，她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

短暂的沉默之后，电话那头响起了男人熟悉的低沉而磁性的嗓音：「VICKY，你在哪里，还好么？」

是他，JASON，李匀哲。她最在乎，最深爱，却伤她最深的男人。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眼神木然，只是冷冷地沉默。

男人尴尬地干咳几下，顿了顿又道：「薇，你是不是生病了？妈妈和我都挺惦记你，想你了，有空过来一起吃个饭吧。」

惦记，想你——这个男人哪一句才是真话？或许是小睿对他说了些什么，其实何必。都过去了，那些隔岸绽放的花朵与幻觉，抓不住的爱情与幸福，她宁愿深埋自己的痛，一切言语都是多余。

她静默，那边也是一阵静默。她的决然叫他无话可说。

她一言不发地与他对峙，片刻之后，她慢慢放下握着电话的手臂，冷漠地挂掉电话，装到睡衣口袋里，起身默默地走到香樟树旁的秋千处，握住垂吊着的绳索坐上去，掂了脚尖，轻轻用力推顶地面，再抬起脚，身体便前冲，随着秋千缓缓地在空中来回摆荡起来……

夜晚来临时候，心却再次的痛了。表面的冷漠欺骗不了她自己内心的真实。曾经的挚爱如何能够轻易割舍。深夜的寂寞时分，强忍不住的梦中悲泣，想这个男人回到自己身边。她想念起这个英俊男人的一切：轮廓分明的英俊面庞，温暖柔情的嘴唇，带着淡淡烟草气息的修长手指和他的皮肤感觉，还有，那优雅的古龙水味道。

尽力遗忘着，却依旧是如此心痛，如此不舍。

冰蓝兮儿

所有交锋，只隐于内心。

     太多世事，如若深究，终不过一场残念。现实是来不及讲完的故事。心底的梦幻，就这样被时间淹没窒息。

第十九章 哭泣，用一首歌的时间

某天傍晚，天空飘着雨，她一个人呆在店里，静静地望着外面的雨。JASON却突然打着伞出现在面前。这个男人意外地在这时刻出现，惊诧之余，她发现自己竟是满心欢喜的。

她乖乖地坐上他的车，他带她去一家新开的欧式咖啡店里。

许久不曾这般两个人面对着共进晚餐。法国菜，意大利甜点，或许都不重要，其实一杯咖啡就足够。她望着窗外，她即使不去看他，亦能想象他的模样。

对话很少，一直安静地吃东西，喝咖啡。他的笑容却是那般淡漠疏离，往日的欢愉仿佛仍在眼前，现下却恍如隔世般遥远了。

从咖啡馆里出来，沉默地走到大街上，走在身后的她突然上前抱拥住他，将冰凉的脸颊紧紧贴在他温暖宽厚的背上。

『JASON——』她深情地呼唤着他的名字：『不要离开我……』

他手中的雨伞猝不及防间滚落到水花四溅的路面上。暴雨如注，在他们头顶倾泄而下，淋湿一切。

他静默了片刻，然后慢慢地移开她的手。回身走到车旁，打开车门。俩人坐到车里，他发动车子，彼此无言。硕大而密集的雨点击打车身，发出萧索而可怖的声响。刮雨器单调而重复地划过前挡风玻璃。

静默，静到疼痛。

他送她回去。将车停在巷口的路边，然后下车，打着伞，小心地踏着湿滑的青石板路，送她到院落小楼下。一路幽冷的光，小巷似迷宫般深锁。

她站在门前打开门锁，回身望着他说：『进来坐一会儿吗？』

他犹豫了一下，不忍回绝她期待的目光，还是走进了屋里。

她为他沏了杯热茶，又递了热毛巾给他擦脸。屋外风雨如晦，屋内静默局促。他敞开自己衬衣的领口，打开电视遥控，电视频道的声响驱散了些许气氛的尴尬。

她望着他，有个心结一直盘亘在胸口，于是问他：『你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会和心碧……』

虽然明知难以挽回什么，她终于还是这样问了。似乎是必须的，责问，逼视，探寻，索求，她仍然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其实早已明了的答案，只是她想听他的亲口回答。或许这一刻，她仍渴望自欺欺人的幸福奇迹。

他内心亦有挣扎，但终究理智战胜情感的冲动，他必须冷静。他望了望窗子上模糊紊乱的雨水印迹，不言语。

『我们该怎么办？』她眼里闪出了泪光，强抑悲伤的声音忍不住微微打颤。

他下意识地避开她的目光，转向别处。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淡淡地对她道：「时间不早，我该走了。」

他转身欲离开的时候，她却突然冲上来，从背后抱住他。

「别这样，薇。」他克制道。

『今晚留下来，好吗？』她低声哀求道。

一个女子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可以顾不上颜面，如此舍弃尊严，仿佛一个爱情乞丐，期望得到对方的怜悯与垂惜，多么可悲，而又义无返顾。

「麻衣，我们不可以这样下去，我不能伤害心碧，还有孩子——」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

她惨淡一笑，缓缓松开了手，退了老远，望着眼前的男人，痛苦地摇着头。『是呵，她是不可伤害的，所以你，你可以一次次伤了我的心。』她的眼中充满着委屈与怨恨。

「麻衣……」他欲辩解，却自知苍白，终是说不得什么。

她深深地望着他，这不舍的面庞。强烈的情感依然占据着整个心房，告别的恐惧却让她全身颤抖，也许下一步就是永久的失去。

『我不在乎，我只爱你，爱你，爱你！』她冲上去拥抱他，流着滚烫的泪去吻这个男人的唇，炽热的，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吻着他，她想永远记得这个男人嘴唇温暖的曲线。

他推开她，节制地退后，然后转身离开。

她肝肠寸断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可是他径直走出去，没再回头。她知道，另一个女子在这城市的某处等他回去，任凭这滂沱大雨，还有深爱与不舍的心，苦苦地哀求，都终是留不住他。他与她，不过是场错爱，一切都是美丽的错误罢了。

她站在窗前，看着这个男人走出院子，消失在茫茫雨夜之中。

深夜，心底深埋的记忆再次纠结。

如此无助的，一个人怎么会那般深镌地去记住另一个人的容颜。这样的虚幻，让身边所有可触摸的现实都沦为了云烟。

醒来的时候，她回忆起这些，仍是耻辱般的无助与痛恨。因为那些不愿割舍，却注定落空的爱，尊严都可舍弃。

周末的时候，麻衣一个人独自去郊外。

白衬衣，牛仔裤，洗旧的球鞋。这般干净纯粹而简单随意的衣着，一如当年那个无忧无虑，心存梦想，天真烂漫的纯真少女，只是她知道，那些纯真似梦的年华，那些爱与期盼，自己早已回不去了。

走在铁轨边，举目眺望远方。那些绿色的原野，生命旺盛的野草，在风中轻轻摇摆，不觉心境蓦然凄淡，自己泛黄的爱情与青春，不曾绚丽燃烧过，就散失在萧索寂寥的风里，在满眼的盎然绿意前渐次苍白，渐次冰冻。

一列火车由远及近，呼啸而过。劲吹的风，拂乱了她的长发，心中难以自抑地哀伤。攥紧双拳，弯下身子对着火车喊叫，人声却被凝重的金属风淹没……

曾经一厢情愿地疯狂与放纵。但现实所不允许的爱，终是无法突破社会伦理的禁忌。所以她只能眼看JASON订婚，结婚。命运，以这样的方式想让她屈服。

她一步步退让。只到退无可退。最后她甚至一无所求，脸面，自尊。梦想。都可以一一舍去。只要仍能生活在他的世界周围。可以看到他，嗅到他的气味，抚摸到他的身体与肌肤。刹那的慰藉。闭上眼睛，片刻的温存与放纵。幻觉，只要有幻觉，她仍能生存。只是他最后连幻觉都吝啬于她。

或许，早该自醒。接受现实，让这离别的时刻到来。

她用手机发了短信给他，以情人的身份见最后一面，从此了断，往后他只是她的哥哥，斩去情丝，只剩兄妹之份，如此而已。

天桥，十三点十四分。

他终究没有出现。13点14分，或许他面对这个时间代表的隐意而选择逃避，或许他根本没来得及看她的短信——但无论何故都已经不重要，1314，一生一世，只是上帝开的一个玩笑，她早已不奢望，这只是一次自欺式的玩笑罢了。

站在这闷热午后的天桥上，深色太阳镜掩饰着麻衣失落的眼神，她默默地拿出烟来抽。然后，那个英俊落拓锐气不羁的大男孩从台阶拐角处跑上来，额头上渗出晶莹的汗珠，扔下旅行包，弯腰，大口地喘息。

他的模样，依稀就是当年的JASON，仿佛是他曾经青春年少的样子，那是她曾经满心记挂着的匀哲哥哥。犹若时空错乱，俊一的意外出现令她恍惚迷惑。咖啡店里，一小时幻觉的放纵。恍然若梦。也许太不真实，但她仍旧愿意让自己陷入片刻的幻觉与迷梦中。

那瓶96年的法国Merlot红酒，原本是为JASON准备的，最后却阴差阳错，交与不相干的男子共饮。甘愿的放纵，沉醉不醒。可是现实如此逼迫。当幻觉消失，一切都回到原点。那种窒息般的疼痛，如此强悍，也许唯有自虐式的伤害才能平息。

所有交锋，只隐于内心。

太多世事，如若深究，终不过一场残念。现实是来不及讲完的故事。心底的梦幻，就这样被时间淹没窒息。

无法入睡。倚在床边，塞上耳机，倾听恩雅的嗓音。渺远的天簌，恍然心悸。过往就像潮水将她包围。冰蓝的潮水，将视觉覆盖，倒映在心里的全是那个曾经深爱男子的面庞。那种冰冷的蓝色可以让人窒息，散发着他冷冷的气息。仿佛触手可及。伸出手去捉，却发现早已远隔天涯。

伤口被血淋淋地撕剥开来，却痛到麻木。心境这般荒芜与苍凉，仿佛忽然之间，生命耗尽了所有热情与希望。

哭泣，用一首歌的时间。记忆中依稀有一束阳光，从明净的窗外斜射进屋里来，光斑里许多飞舞的尘埃，空灵地飞翔。过往如同一场幻觉在心底放映。那个男人身体的温度，他的呼吸，他的温暖环抱，柔情凝望……那个被扼杀的未成形的孩子，他的阴郁，转身消失在夜雨中的模糊背影……

闭眼，无法再继续，也不能去记忆。这世间的事情，总在一边挽留时，一边消失。

山中过客

深呼吸一下！

冰蓝兮儿

山中过客 发表于 2012-3-1 08:41
深呼吸一下！

好多天没来这里了，问好过客老师！

sweetfish

看完点评，我一向的好习惯，向写小说的楼主致敬：
1，文中两男人都有中年人的细致与世故。毛头小伙很少会关注牛奶日期，躲一边观察护工，表现出了不信任的心理，真正生活在一起，未必幸福。当然女主角麻衣感觉这是一种体贴关怀。仁者见仁啊。
2，虽说酒是个好道具，不过女孩子家的用酒去勾引心爱的男人算是术的一种，爱总是以占有的方式去憾动对方。JASON算是个老实孩子，明明被算计了，还得像老黄牛似的甘心套上头套。倒是俊一同学既不会放过良辰美景又能快速找到理由，溜得很彻底。
3，那个阴错阳差的蓝尾薇太郁闷了，被人放鸽子已然不幸，要知道真相是她的外貌不是俊一的菜，才是关键的，为啥他就看中麻衣了呢，还这么笃定。
4，如果利用爱情可以任意妄为，掠夺，不晓得爱情是不是种借口。人性自私，只能满足自己才能体会到爱情的高尚，其他都是别人的痛楚。

萧若秋

{:soso_e163:}

冰蓝兮儿

sweetfish 发表于 2012-3-3 20:19
看完点评，我一向的好习惯，向写小说的楼主致敬：
1，文中两男人都有中年人的细致与世故。毛头小伙很少会关 ...

真的，时光能让爱情变得平淡无奇。读完小鱼老师的点评，感觉有被爱的幸福呢！{:1_168:}

冰蓝兮儿

音乐摇摆，灯光迷离。
       他低下头，有些难过。尤其是酒精在血液里肆虐的时候，人会变得越发脆弱。受伤的雄性动物，内心分外柔软易碎。男人并不像看上去那般坚韧与强大。何况是这样无助而孤独的深夜时刻。

第二十章  迷惘

从幽长的，被灯光照的惨白的病房走廊通道出来，俊一神情木然地守在住院部大楼七层的梯井旁等待电梯，显得乏累恍惚。

一声清脆的楼层提示音之后，电梯门被打开，有人迎面出来，从身旁擦肩而过，并四处分散，迅速离开。俊一踏进电梯轿厢中，随手摁下一楼信号按钮，转身站好，电梯层门缓缓闭合，七楼病区的景象逐次从眼前消失。俊一疲惫地倚靠在电梯轿厢侧壁上，闭上眼睛。

清脆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时，电梯已驶至一楼。

他睁开眼睛，定了定神，走出电梯，穿过住院部一楼的综合服务大厅，从正门走出来，周身立刻被一层温暖的光线所包围。他站在台阶上，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被浮云半遮半掩的太阳依旧放射出耀眼的光芒，金灿灿地刺入眼眸，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将视线移至水平，随意看了看四周，然后从台阶下来，漫无目的地走向大楼前的绿化地带。

那些绿色的植物环绕，乔木、巴蕉与棕榈错致相拥的小径上，一些出来放松活动的病员在散步走动，呼吸新鲜空气。俊一走到小径边的一条长椅处坐下，从兜里摸出烟来抽。

一名年轻的女护工推着轮椅上腿脚不便的病人在室外吹风散心，从俊一面前经过。她一边缓缓推着轮椅前进，一边微笑陪病人聊天说话。

在医院，这或许是最好的情绪辅疗法。在满目单调纯白颜色，充满药物与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呆久了，难免会有心情烦闷。每天到室外散散心亦许是帮助病患更好康复的良方。

时间流逝，看夕阳西下。

夜，缓慢而不可抵挡地来临。俊一起身离开医院，头脑中有些纷乱的空白，他不知到底该为失落而难过，还是因解脱而觉轻松自在。

已近晚餐时间，附近有一家清真拉面店，他走进去，要了碗牛肉面，用极短的时间填塞到胃里，然后回到宾馆房间。

他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疲乏，连同他的心，都累了。

浑身汗渍的油腻，让人难受。站到洗浴间的花洒下面，用水冲凉。清冽的冷水划过肌肤，蜿蜒的曲线，从他健硕的肌肉上流淌下来，仿佛一条条在皮肤上游掠的小蛇，令毛孔惊惧地收缩闭合。

冲掉肥皂沫，他拿了白色的大浴巾擦干头发与身上的水珠，来到浴室的镜子前，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脸，一付颓然冷漠而麻木的面孔，他牵起嘴角，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个冷冷的嘲弄。

只是，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

这座遥远而陌生的南方城市，殷红诡魅的辛夷花，曾有过的繁花盛放，灵魂交锋，都仿似风过无痕的虚妄云烟。蓝尾薇儿，依稀只是网络里虚幻的ID。

可是，她给他电话，在不愿回忆的那晚深夜时分。此刻，她的声音亦是遥远的无法记忆。

是的，电话号码！

他突然重又意识到这一点。这些天的疲累几乎让他完全忘记这本该想起的重要线索。从洗手间出来，俊一急切拿起放在台灯旁的手机，迅速在号码簿中翻找那晚蓝尾薇儿打来的电话号码。

然而，他却再次失望到绝望，因为来电显示竟为『未知』——她刻意隐藏了号码。

只是在瞬间，心中燃起的希望又再度熄灭。

『是你吗，俊。原来你的声音这么忧郁的。』

她的声音似乎犹在耳畔。记忆如此清晰真切，不是幻觉。她却不给他任何线索。

这些天经历过的一切就如同一场梦般，来不及让他回忆，便遥远了，消失了。他扔掉手机，无力地倚靠在墙壁上，张开手指，缓慢而深入地插进自己的头发里，痛苦而绝望地胡乱撕扯。

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QQ。

她的头像依旧是静默的黑白色，她不在线上。等了许久，也没有任何可能出现的迹象。去论坛和她的博客页面，亦是许久不曾发新帖更新。

没有任何关于她的线索与消息，仿佛是人间蒸发，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果这世间有奇迹发生，也许就是她突然再次致电。他望着桌上扔着的滑盖手机，期望它下一秒就会响起。他甚至间或会有神经质般的幻觉，好似听见电话铃音响起……

但，那也只是幻觉。

不愿再去思考，此刻只想清空自己的大脑。他去躺到床上，用遥控打开数字电视频道。屏幕渐亮起，节目在铺天盖地的广告与滥俗腻味的肥皂剧集间跳跃切换。只因恐惧这一个人孤独的寂静，他需要弄出些声响动静来打断自己紊乱的思绪。

可是看起来这并不能起到多大作用。那些声音仿佛是某种逼迫的力量，使他更加烦燥不安，无限放大，令他无法沉静镇定下来。

关掉电视，熄灭灯光，隐没于黑暗中。

窗外街灯昏黄惨淡的光线折映在房间墙壁上，显得诡异凄森。呼啸来往的车辆灯光在天花板上依次掠闪，轮胎贴着地面疾驰的摩擦，钝重碾过，在耳畔响起低沉的轰鸣。

无法入睡，思绪紊乱难明，有些念头越想断掉越是难以停歇。

突然有女孩子打电话进来，房间座机尖锐的铃音令他受到惊吓。拾起话筒，电话那头传来夜晚暧昧的声音询问是否需要私人服务。

他闭上眼睛，像只受伤而愤怒的兽，喉咙里只低沉地蹦出一个字：

「滚！」

他的胃突然疼痛起来，剧烈地痉挛抽搐。长期吸烟、饮用咖啡以及熬夜，令他的胃功能紊乱，变得脆弱。

难忍的巨痛逼仄，额头上冷汗淋漓，他双手捂住腹部，身体不自主地屈成弓形，像是中了牵机毒药，巨大的痛苦接近肉体承受力的极限。

他挣扎着起身，从旅行包里翻找出一只白色瓶子，拧开瓶盖，倒出两颗细长的蓝色药丸，放到嘴里，以水送药，仰头吞咽下去。

躺到床上，整个人蜷缩到被子里，将自己包裹严实。不知过了多久，灼热的胃部终于渐渐停止了暴虐，安静下来。

快深夜的时候，她依旧没在网上出现。他关了电脑，下楼去附近的排档吃了些东西，然后打车去那晚曾经去过的「罗杰酒吧」。

到达酒吧，推门而入，穿过一段阴暗幽闭的走道，低沉震憾的DJ音乐便扑面而至。狂野激靡的国度，让人沉沦。

他穿过小桌和人群，走到吧台边，要了芝华士加苏打水绿茶，独自埋头喝酒。

音乐摇摆，灯光迷离。

这是放纵的好地方。每个夜晚来这种地方的人都为寻找那种短暂的快乐与放纵，忘掉阳光下的一切，这里只有黑暗，音乐，还有女孩。每个人都身份暧昧。衣着绅士或大胆前卫，妩媚性感或朋克另类，放浪形骸的夜色将白昼的楚楚衣冠掩埋。

有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儿陪在客人身边猜拳谈笑。身着得体制服的男女侍应生穿梭其间，笑意甜腻，与客人机智周旋并谋划着自己的小费。

俊一伏在吧台边，沉默地喝酒。然后他再一次发现那个烟熏妆的女孩，手里握着威士忌杯，在角落里以颓废而诱惑的姿势抽着香烟。眼神却空洞寂寥。

在小说文字营造的时空幻觉里，蓝尾薇儿也应该是这般模样吧。他这样想着，又自觉狷介，无奈地摇摇头，感觉点点辛酸，牵起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

他低下头，有些难过。尤其是酒精在血液里肆虐的时候，人会变得越发脆弱。受伤的雄性动物，内心分外柔软易碎。男人并不像看上去那般坚韧与强大。何况是这样无助而孤独的深夜时刻

毛毛

因为爱，所以痛。
身体不适，好久没来了，问好冰蓝。

山中过客

错综复杂的一段情！

冰蓝兮儿

毛毛 发表于 2012-3-6 20:11
因为爱，所以痛。
身体不适，好久没来了，问好冰蓝。

教人如何不心痛！我看着回回都难受，干脆不看了，呵呵！

冰蓝兮儿

山中过客 发表于 2012-3-6 20:27
错综复杂的一段情！

往下会更好看的。
我非常佩服作者的谋篇布局的能力，比我的小说有看头。
向他学习！

山中过客

冰蓝兮儿 发表于 2012-3-7 09:04
往下会更好看的。
我非常佩服作者的谋篇布局的能力，比我的小说有看头。
向他学习！

不会他是文中的主人公吧？

冰蓝兮儿

山中过客 发表于 2012-3-7 09:41
不会他是文中的主人公吧？

对。柏川俊作者，主人公叫柏俊一嘛。

不过故事虚构啊，不可尽信。

冰蓝兮儿

她真是个尤物。青春的体香混杂着荷尔蒙的气息，目光迷离错乱，软绵绵地贴上来匍匐在他身上，仿若无骨的蛇般在游动。微薄喘息，身上甜腻的香水味被酒精灼烧，越发地挑逗暧昧。弥漫香气的柔软呼吸在他耳际萦绕。他感觉全身灼热，呼吸滞重……

第二十一章  烟熏妆女孩

『嗨，不请我喝一杯吗？』女孩媚惑无边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他蓦地转头，当是又一次幻象重演。那个烟熏妆的女孩子却不知何时已坐到他身边的高脚旋凳上。他可以这么近，如此清晰地看清她的脸。她的眼神寂寞而布满着欲望的痕迹。他盯着她烈艳似火般诱人的双唇。

又是一场幻觉么，他伸出手去，触摸那诡艳的面庞，却是真实无比。肌肤柔软的温度，从指尖滑过。她没有躲避或拒绝，只是忽闪着媚惑的双眸看着他。

『我知道你一直在看我。』她笑，有些诡秘。

「你喝什么？」他问。

她扬了扬手里的杯子，只是微笑。

俊一扭回头去，仰起脖子，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空酒杯摆到酒保面前说：「给我两杯chivas。」

调酒师应诺，双手娴熟地耍起调酒动作，一小会儿便将两杯调配好的苏格兰威士忌摆到吧台上。俊一将其中的一杯推到女孩面前。

女孩盯着他的眼睛笑。『谢谢。』

『我的记忆力很好，你是第二次来这里，寂寞BOY。』她抚摸他的脸，望着他。他没有任何反感和抵触，反而暗暗喜欢上这种感觉，任由她温热柔软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摩梭。

「你的名字是叫薇吗？」他问。

似乎有些唐突，她微微一愣，但很快便似明白过来，浅浅地笑起：『我叫VIVIAN。不过——』她故意顿了一下——『只要你愿意的话，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他看着她美丽的脸，露出难得开心的笑容。

VIVIAN——她的名字，跟他曾经喜欢过的一个香港女星的名字一样。杯子里的酒，被一饮而尽，他感觉自己的脸颊被火灼烧的痕迹，酒精在血液里冲撞，他想，也许自己是醉了，不过，这样也很好，不是么。

『你笑起来的时候也蛮可爱。』她望着他的脸，然后停顿了下，继续说：『BOY，如果你今晚寂寞，可以带我回家。』

她盯着他的眼睛冷魅地笑，等待回应。

对视了大约几秒钟后，他转过头，掏出钱包将酒钱与小费压到杯子下面，起身拉起她的手，带她离开酒吧。

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带她去旅馆房间。

楼道里，亮着惨白的廊灯，刺目异常。

他和她搂抱在一起，摇摇晃晃地挪到门边，醉态阑珊的他摸了好几遍才摸对了房卡，开锁进房间。

关上房门，他就激烈地拥吻她。她真是个尤物。香软温湿的舌尖纠缠，身姿摆动，娇柔魅惑而又令人无法拒绝的节奏。青春的体香混杂着荷尔蒙的气息，身上甜腻的香水味被酒精灼烧，越发地挑逗暧昧。

一路吻到床边，她忽地将他按倒在床上，褪去他的衬衣，亲吻他结实的胸膛，弥漫香气的柔软呼吸在他耳际萦绕。他感觉全身的热血涌动，下身灼热。

她软绵绵地贴上来，脱去自己的吊带短衫，露出黑色的蕾丝胸罩，挺拔的胸线在他视线中蜿蜒起伏。她匍匐在他身上，仿若无骨的蛇般在游动，细软纤腰，丰硕翘臀，性感贴身牛仔裤。迷离眼神，微薄喘息，气氛暧昧潮湿。纠缠的躯体，恣意妄为。

他闭上眼睛，粉红色诱惑，呼吸急促。蓝尾薇儿——不可触摸的，遥不可及的梦，疼痛却兴奋着，罪恶的快感在滋生。沉沦迷乱的夜，放纵时分。

似乎一切自然的发生，女孩伸手去解他的牛仔裤。

冰蓝色的海水，却突然再次涌现，不可思议地覆盖这团粉红火焰。他见到一个水中荡漾的容颜。那让他流泪的面庞，如此清晰。一瞬间，心被狠狠地刺疼了。

他从酒精的麻醉中醒转过来。猛然一把按住女孩的手，阻止了她，阻止了这危险的动作。

是的，这危险的放任。今晚经历的一切，所有的放纵，都是危险的。只是，他终于在最后一刻恢复了清醒与理智。

他要的决不是这样的夜晚，不然，他又何必怀揣梦期，跋山涉水远赴这座遥远陌生的城市？

放纵的情欲只会使一切变的庸俗而毫无意义。

他推开她，翻身坐起，拾起床头的烟盒，挑出一根烟来抽。女孩面对这突然的变故有些茫然，略带惊诧地望着坐在床边抽烟的他。

『怎么了？』她不解地问道。

他默然无语，萧索落拓的模样。

女孩从床上翻身下来，坐到他对面的沙发椅里，亦从包里掏出烟来点上。有些恼郁地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半仰起脸，对着空中吐出一串蓝色烟雾，氤氲一片。她似乎没料到当下的情形，更没见过这样的男子。他的嘎然而止让她愠怒，却又添了些许好奇，她睁大眼睛注意观察着他。

『为什么？』她自嘲地笑了笑。『我不够吸引你，对么。』

他不言语，也没有抬头。

她也只得安静无言。

于是这样沉默着，气氛似有些难堪。

良久，这沉默方才被打破，却已是逐客的辞令。

「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他说。

她有些惊诧。『你让一个女孩子深夜独自回家？』语气中已有些生气的意味，分明是在责问他的不对。

俊一看了一眼她闺怨浓烈直直逼视的神情，心下柔软，有些不忍面对，重又低下头来。他略加思索，然后抽出裤袋里的钱包，从里面取了几百块，塞到她手上，轻声说抱歉。

『什么意思？』女孩问。

「没别的意思，只是给你回去的打车钱。」他淡淡地道。

『算你狠。』她愀然作色，语带讥讽道：『打车可用不了这么多钱。』

「如果剩了，你可以拿去喝酒或是吃东西。」

『王八蛋，你当我是什么！』女孩望着他英俊落拓的脸庞，眼中闪出一丝愠怒神色，但随即便压制下去。恢复平静冷漠的神情。

『好吧。』她摁灭烟头起身道：『如果你寂寞，总可以在那间酒吧找到我。』她随手将那些钱扔到他脸上：『可我不需要你的钱。』她淡定微笑着告别离开，径自走出去，没有关门。

脚步声远去，渐渐消隐在楼梯转角处。俊一起身走过去，倚在门边，望着空荡无人灯光惨白的走廊，沉默地吸完一支香烟。然后转身关门，熄灯，上床睡觉。

冰蓝兮儿

清晨，微明的天空突然下起雨来。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这城市淹没。俊一抱膝坐在窗前，看窗外这无边无际的滂沱大雨。雨水在玻璃窗上留下紊乱模糊的印迹。外面是一片烟雨溟蒙的城市。夏日的南方，第一次透出这般清冷味道。

第二十二章  蓝色梦境

凌晨某时，俊一沉入梦境。

幽冷的夜，蜿蜒如蛇的海岸线，海水冰蓝，阴冷潮动。彻骨的风从身体穿过。那一边，立着白衣飘逸的女子，黑发飞扬。近在眼前，仿佛伸出手去便能触碰，却凄迷而又渺远的不可企及。他甚至看不清她的脸。她仿似在笑，似是而非的笑，诡秘，变幻。

她给出指尖，在空中。他试着接近，慢慢向她走过去，小心翼翼，满心期待，脚下却冰冻异常。靠她愈近，身体愈寒冷，刺骨的寒意，自下而上传递蔓延。

他蓦然听见耳际脆生生的碎裂声响，低头看去，发现自己行走在一片正在破裂的冰面上，可怖的裂纹伴着喀嚓喀嚓的碎裂声音从脚下向四周扩散辐射。那些纹痕，像一张巨大的撒旦之网。

他立在原地，无法逃离。

脚下开始震颤，晃动，下沉，继而伴着可怕的巨响瞬间崩塌，溃决。整个人轰然坠入幽寂的海水中，周遭冰冻。

冰一样冷寂的蓝色蒙住了眼睛。被黑暗包围着。体温流失，一点点变冷，失去知觉。他一直下沉，想挣扎，却什么都抓不住，唯有恐惧笼罩，窒息，无法呼吸。

水面似有血，殷红色的，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依稀荡漾的微弱光线被渐次覆盖。水中似暗无天日的深渊，一片黯然无边的阴冷世界。身边，潜流与暗潮涌动。无法用视觉呈现的黑暗力量。只有她冰冷的眼神，此刻如此清晰异常。

水中的容颜，逐次浮现，荡漾，又逐渐消隐。眼眶有泪，却流不出来。咸湿的，淹没在海水中，那么无助。扑腾，挣扎，求救，呼唤，喊叫——求生的欲望如此强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终于绝望，放弃。

离水面越来越远，坠入深海，最后一丝光线从眼前消失不见。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不断下坠，直至海底深处。冰蓝的海水浸透灵魂，绝望彻寒，窒息的死亡气息，不可救赎。

悲凉的沉沦。眼角有泪水滑落。

他从梦中惊醒。无法再次入睡。只得翻身坐起。窗外天色已渐泛白。

清晨，微明的天空突然下起雨来。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这城市淹没。俊一抱膝坐在窗前，看窗外这无边无际的滂沱大雨。

雨水在玻璃窗上留下紊乱模糊的印迹。外面是一片烟雨溟蒙的城市。夏日的南方，第一次透出这般清冷味道。寂寞深刺骨髓，凉意丝丝叩逼，心境寥落。

怅然杂乱的心绪，失落、愧疚、迷惘。在这个南方雨季里，俊一度过一个如此复杂滋味的清晨。

似乎一切归零。接下来该如何，只是一片空白。

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将QQ挂在网上。他神经质般地坐在电脑前，听着蔡健雅的《呼吸》：

呼吸，呼吸没有你的空气/

我轻轻呼吸，呼吸这冰冷的空气……

忍不住发呆，突然觉得要哽咽，天气混乱的日子，人的情绪也仿佛风云诡谲的天色一般，隐隐蕴涵着饱满的水气。不知何时大雨突然来袭，砸得心猝不及防，将深彻的殇痛永久遗留于皮肤的纹理。

QQ上仍是没有动静，只能由它去。坐在窗边吃早餐，饼干与白开水，如此简单，机械的进食，无关食欲。看窗外，大雨依旧没有丝毫要停歇的意思，这样的天气，无处可去，也不能去做任何事。

中午的时候，去楼下的清真面馆里要了碗牛肉拉面，算作正式午餐。店里很冷清，或许是因为雨天，愿意出门的人本就不多，何况又是这规模很小的路边铺子。唯一的服务员——那个已经不再年轻的相貌平平的女子，一个人无聊地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上，右手托着下巴，不言不语地望着外面被雨覆盖的街道，还有那些轮胎哧哧地辗过潮湿路面，从门前驶过的车辆。

雨天是寂寞的，其实大抵每个人都是如此。

而她呢，又在哪里？

回到房间，沉默地站在窗前，突然间，竟是那般想念。此刻，蓝尾薇儿或许也呆在某个屋子里，像他这样望着窗外连绵的雨，只是，他猜不到她会以怎样的神情去凝望这雨水笼罩的城。

他与她身处同一城市，而她就在这城市的某个角落。如此之近，仿佛触手可及的距离，却被拒在世界的尽头之外，这样的感觉，是绝望，像湿嗒嗒的雨天一样，绵绵无尽。

索性不再去想。笔记本电脑里积存着几部电影，一直没有去看。眼下，或许是打发时间的良物。

《失忆》，又名《记忆碎片》。

诺兰的早期作品，带着某种实验主义精神的另类先锋电影。多年前的旧片了，或许早就看过，但此刻除了那幅海报，脑海中竟搜寻不到更多的记忆印象，谁知道？

若是人失去记忆，是恐怖还是幸福？

影片讲述一位患短期记忆丧失症的年轻男子复仇的故事。本该平淡俗套的复仇故事，与奇异的失忆症结合，再以倒叙的方式娓娓道来，便令人心惊胆悸了。

一个人如果只能记得几分钟前发生的事，不知是幸或不幸。因为他只有几分钟的记忆。只能记住几分钟内发生的事情，以至于在奔跑的过程中，不知道是追别人还是被人追了。对于他来说，生活就是支离的碎片。

Guy Pearce迷茫、困惑、不安，却又坚定、执着的眼睛，留在电脑屏幕上，一场无以伦比的伟大表演。

如若真有遗忘，也算好的。困惑总比伤痛的煎熬好。

这是有关过去。

另一部电影是关于将来。

《少数派报告》。大导演大明星大制作的商业片，因为有杰出的原著小说，而依旧具有令人警思自省的内核。

只是此刻，他并不想挖掘那些悲天悯人的深刻道理，他只是惧怕。惧怕那些前路未知的迷茫一旦都可预见，便不可避免地坠入宿命的绝望旋涡里，失去所有幻想与勇气。任何时候，他都想抓住仅有一丝幻觉。只要未知，就仍有希望。这算不算自欺？

若真可预知未来，是否便像生活在上帝安排的命运轮回中，失去意外与惊喜，亦无生的乐趣可言，有的只是惊恐与无助。

sweetfish

去新浪翻了翻结局，麻衣与蓝尾鱼同一人，这让我想到《东邪西毒》里的慕容燕或者慕容鄢。假面都是为了保护，要么保护自己，要么保护他人。

sweetfish

写得蛮好的，置身丹阳看身边的儿女情长。第一次看到长篇小说里，大量涉及丹阳街道，城市风貌，乡土人情以及各式各类的咖啡馆。赞美一下！！！！{:soso_e163:}

冰蓝兮儿

sweetfish 发表于 2012-3-12 13:44
写得蛮好的，置身丹阳看身边的儿女情长。第一次看到长篇小说里，大量涉及丹阳街道，城市风貌，乡土人情以及 ...

这正是让我沉迷的地方。呵呵，作者用心良苦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