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换装》（发财到广东）

佟平

小说连载11：《换装》（发财到广东）

肖守义他们是远途合伙经营，而且都增加了投资，因此差不多每家都派出了自己的代表参与长途贩运批发的工作。这原本就是违背经商原则的，这样无形中增加了成本，消弱了合伙经营的优势。但是由于彼此之间缺乏信任，也只能先这样办。

肖守义对合伙人做了分工，有的负责在武汉找买家，有的负责在产地找货源，还有的负责途中的运输。由于每个环节的活路不同，又都抱着不肯吃亏、怕对方占便宜的心态，因此所有的工作，说好了都是轮流来担当。

由于合伙人各自为政，不但无法优势互补，还在客观上造成资源浪费。比如说，肖守义刚刚在武汉跑了一个星期市场，好不容易建立了一点有效的业务关系，下个星期又得去重庆等水果产地去忙收购了，得从头学起。同样，轮流来武汉负责销售的，也要重新去开拓武汉的市场。

不管是负责水果销售，还是负责水果收购，都可能私下收取回扣。所以虽然是合伙，彼此也不相信对方寻找的客户。这种巨大的资源浪费增加了运营成本。这样运作的唯一好处，是让每个合伙人都能得到业务锻炼，很快就熟悉了全部的业务流程。

开头几个月，运作基本上顺利，大家都有钱赚。可是逐渐的，问题就出现了。每个合伙人的能力不同，商业诚信程度也不同，导致在收购质量把关上出了问题。一是放松了对货源的质量要求，这样当然能减低收购成本，甚至能给自己多捞点回扣，可是销售起来就增加了困难。

最典型的一次是，一筐橘子，打开盖子一看，上面的个头很大，可是大的只有一两层，再翻下去一看，全是小的。客户原来已经谈好了价钱，打开一看是这种情况，愤怒地指责他们欺骗，纷纷退货。
一家退了，其他的也退，连降价销售也不要。结果一船水果没有及时卖出去，又遇到连续阴雨，烂掉了一大半，还多支付了货船的运费，一下子就赔了许多钱。

合伙做生意最怕的就是赔钱，一赔钱，这个生意就难做下去了。果然，从那之后不久，这个合伙贩卖水果的小团体就解散了。

不过他们都发现这个长途贩运水果的生意还是有利可图，因此有几个人还继续做。并且还继续合伙做，不过这次的合作方式有了改变，就是各自负责采购和销售，只有在租船运输上合伙。因为当时他们的经营资本都太少，还没有能力独自包下一整船的水果，担心一次收购的水果太多，卖不出去会亏本。

在武汉初次经商虽然遭到了挫折，肖守义却从挫折中找到了成功的思路。他想起了爷爷对他的教诲，吃亏才能交到好朋友，与人相处要遵循“仁、义、礼、智、信”的原则。做人如此，经商也是如此。他们合伙经商之所以失败，正是因为违背了这一原则，都想侵占合伙人的利益，不惜违背诚信的原则。

肖守义觉得，在“仁、义、礼、智、信”这五个字中，对于经商来说，最重要的还在于一个“智”子，其他四个字都是经商的基础，但是只有基础是无法经商成功的。

经过一番观察和思考，肖守义发现，武汉市的水果批发市场都被武汉市本地的水果批发商垄断了。这些人是武汉本地人，他们不愿意像肖守义他们那样既辛苦又冒风险地去水果原产地收购，他们就在码头上收购，一手收购，一手批发出去，这样赚钱，又轻松，又保险。

肖守义他们从原产地收购来的水果，往往被这些武汉的本地批发商压价收购，而且一旦同时到达的水果船多起来、有些水果产地的果农也会自己将水果送来销售、那么肖守义他们的水果还很可能卖不出去。肖守义他们收购来的水果价格怎么也竞争不过那些自己种水果的果农的价格。

肖守义就想，能不能绕过这些武汉市的本地水果批发商、自己直接将水果批发出去呢？如果能那样每次采购来的水果才能保证赚钱。
可是怎样才能绕过这些本地水果批发商、将水果直接送到武汉市的零售商手中呢？肖守义经过一番分析，分别将目标瞄准了武汉市的个体水果摊贩、国营大企业、国营商场这三大块。

经过多次推销和试探，他发现，个体水果摊的收购量有限，而且，他们都有固定的批发商进货，不容易打开这条销路。国营大企业要的量大，假如能谈妥了，一船水果，一次性就能卖出去。当时国营企业限制给职工发现金，企业就采购各种物品作为福利发给职工。可是国营企业的大门不容易打开，而且好不容易谈成了，一年也只能做一次卖卖。最后他把目标锁定在国营大商场，一旦与那里的采购经理建立了合作关系，不但能持续合作，而且不同的季节还可以卖不同的水果。

（未完待续）
2009/5/5修改

[ 本帖最后由 佟平 于 2009-5-8 18:09 编辑 ]

佟平

小说连载12：《换装》（发财到广东）

可是肖守义一个无权无势的外乡农民，要想与大武汉的国营大商场的采购经理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谈何容易？但是肖守义决心攻克这个难关。他采取的是笨办法，独自一人，揣着京山县水果摊贩的营业执照，一家一家拜访，看到哪家大商场出售水果，他就去求见采购经理，说是愿意送水果上门。

起先，肖守义去联系，那些商场的经理根本不见他，让部下告诉他一句不需要，就把他打发走了。肖守义碰壁几次后，他又想出了一招，就是带上一筐水果，作为样品去推销。

这样一来，果然有经理出来见他了，然后就谈了起来。肖守义一旦看出销售经理有采购的意思，立刻再使出最后的绝招，那就是把经理拉到一边，小声告诉他：有回扣。

销售中送回扣，也不是那么好送，首先第一步必须打消收回扣人的思想顾虑。肖守义首先就告诉经理，自己是京山县的经销商，不是本地人，请经理绝对放心，不会事后搞什么小动作。其次，给经理的实际进货价格比武汉市场上的批发价格还要低。最后，不但保证进货价格最低，还保证质量与送来的样品一样。也即就是说，经理如果采购肖守义的水果，不但能收到回扣，还不会影响水果采购工作的质量，也就是对得起商场。

肖守义直接对经理说，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觉得这不怎么好，我给你的这个回扣，就好比是给你的帮助我销售水果的劳务费，你拿得合情合理。我不是通过贿赂你来让你损害商场的利益。换句话说，我只不过是把原来让武汉市本地水果批发商垄断市场获得的那份利益给了你。

商场的经理听了肖守义这番话，觉得没有道理不采购他的水果。就这样，肖守义逐渐在武汉市增加了此类固定的客户。不久，肖守义的生意就超过了其他几个以前的合伙人，渐渐地就可以独立包一条船了。由于有了这样一些稳定的客户，他可以保证一船的水果能爱到岸后及时批发出去。

开拓客户固然难，更难的是巩固客户，否则，自己好不容易开拓的客户，一转眼间就可能弃你而去。肖守义没有什么特别的维持客户的秘方，细究起来，依然是他爷爷教给他的那一套，吹亏交朋友。他始终把客户当成朋友来交往，自然不容易失去客户。

肖守义在水果批发销售方面，从吃亏上面着手，从诚信上面下工夫。他的水果出手价格比较低，一船水果，他只赚两千块钱左右。同时他在收购水果时，宁愿价格贵一点，但质量关把得很严。比如说，一筐水果，上面是多大的个，下面也全都是多大的个，不允许掺假。

肖守义这样严格的收购自然比较辛苦，还必须紧盯果农，整天跟着、看着果农选果、装箱、发货等。不像以前合伙经营那样，到了那里往果树下一坐，吃着、喝着、拿着回扣，轻轻松松地就完成了收购。现在是为自己干，这么幸苦，一分钱回扣也没有。

俗话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由于他的水果质量好，出手价格又低，渐渐地在武汉市国营大商场就建立了信誉，而且，开拓一个客户，就能保住一个客户，使他的客户有增无减。往往只要他的水果船一到武汉码头，几乎当天就能销售一空。卖完水果，他或者再去城里拜访、开拓一两家新客户，或者直接随船回四川、重庆，再进行下一船的长途贩运。

肖守义单干后，这样的水果长途贩运一个人干不了，他把在京山县的老婆胡春丽叫来一块儿干，孩子放给了父亲、母亲带。夫妻两个整天吃住在果园、船上、码头等，生活虽幸苦，却是夫妻感情最融洽的一段日子。从四川、重庆将水果用船运到武汉，途中要走好几天。这时候，夫妻俩在船舱这样狭小的空间里无事可做，自然只好多做些夫妻间的亲热运动。

这样两年下来之后，肖守义的水果贩运生意渐渐做大了，一次甚至能包两三条船的水果。肖守义也在武汉市专门购买了一套比较高档的西装，穿在身上不但经商起来更有信誉，也无形中增加了不少成功感、自豪感，很有几分扬眉吐气的味道，恍惚中，又找回了几分当年当团县委书记的那种春风得意的感觉。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靠肖守义过去那样万事亲力亲为地与果农交易，就忙不过来了，于是就找到了一家水果产地的经销商，开始了间接收购。经销商负责将果农的水果收购起来，批发卖给肖守义，肖守义负责运到武汉去销售。

这样的运作模式，轻松了不少，但也少了一份利润。不过可以缩短收购时间，也减少一些附加的成本，以往收购一次要好几天，现在顺利的话当天就可以完成收购装船的作业。当时，重庆那里的水果批发经销商大都将水果仓库设置在码头附近。肖守义只要严格验收、点数、装船、付钱就可以了。

（未完待续）
2009-5-5修改

[ 本帖最后由 佟平 于 2009-5-8 18:10 编辑 ]

佟平

小说连载13：《换装》（发财到广东）
　　
　　1991年底的时候，肖守义的流动资金已经由最初的3000元滚动到了90000元。整整增加了30倍，他甚至专门花了8000多元钱买了一部当时比转头还厚的手机“大哥大”。
　　
　　现在肖守义已经不需要为销售水果伤脑筋了，他只要在水果贩运船进入武汉市境内的时候，在贩运水果的货船上逐一给武汉市内的各大客户打电话，告诉他们货船几点钟到达江边几号码头，问他们各自需要多少斤，让他们提前安排货车去码头接货就可以了。水果船一靠岸，立刻卸货，一手交货，一手交钱。
　　
　　大多数情况下，当天运到的水果都能当天销售一空，即便剩余一些，他也愿意降价卖给武汉市的水果批发商。因为水果不全部卖完，运输船无法开走，船多停一天，就要多收一天的费用。
　　
　　货款多了之后，肖守义就留了个心眼，每次都只用一半的货款去进货，一半货款存在银行里。因为他清醒地意识到，只要是做生意，就可能有风险，如果全部将货款投进去，一旦判断失误或出了意外，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长途贩运水果的风险，除了水果可能卖不出去坏掉，还可能因各种自然灾害而耽搁运输时间、使得水果在运输途中由于时间过长而腐烂变质，更可能由于运输途中的交通意外而全部泡汤。肖守义就亲眼看到过几次其他的水果货运船在长江中翻船的事故。因此每次行船，虽然人坐在船上什么也不要干，心却一直是提在手上。
　　
　　这次肖守义夫妻带了五万元钱，准备收购两船水果去武汉。到了重庆，去了一家他们经常交易的同发水果批发中心。
　　
　　同发水果批发中心的老板姓贾，别人都喊他贾老板。贾老板看上去比肖守义还要有钱，也是一身笔挺的西装，手中整天提着个小包。贾老板的小包里只有三样东西：香烟、防风打火机、转头一样厚的“大哥大”。贾老板见到来谈生意的人，不管熟不熟，他都会夸张地打开小包，先掏出“大哥大”往胳膊窝里一夹，然后再掏出香烟，一一敬去，最后从小包里掏出一个防风的打火机，热情地给来人逐一点上，最后自己叼上一根烟，再将香烟、火机、“大哥大”逐一放回小包里。
　　
　　贾老板很豪爽，肖守义与他交易了半年左右，每次合作都很理想，价格公道，质量也不错。这次肖守义一到，贾老板就热情地请他们夫妻吃晚饭，说给他们夫妻接风洗尘。吃的是重庆麻辣火锅，肖守义不吃辣，但是为了显示豪气，也就舍命赔君子，陪着一起吃，还喝了几瓶啤酒。双方都很尽兴。
　　
　　喝着、笑着、聊着，双方顺便在酒席上就把这次的水果收购生意谈妥了。照理，谈妥了之后要交一部分定金，然后验收发货，再交余款。贾老板说，肖老板你要是相信我，你干脆一次性把钱交了，明天就给你装货。肖守义心想，与对方交往了半年，基本上可以判定对方是个有信誉的人，再说，这里比较偏僻，住的旅店业不很正规，五万块现金放在身上不太安全，不如就给他算了，反正明天就装船了。加上酒喝得稍微过了一点，头脑一热，就说，行，我先交给你。
　　
　　可是第二天忽然下起雨来，收购水果最怕遇到下雨，一旦水果沾了水，就容易腐烂变质。肖守义正担心是否能收到货，贾老板来了电话，说肖老板，不好意思，今天下雨，果农来不了，明天肯定来。肖守义这里才客气了一下，说等一天没关系，对方就把电话挂了。
　　肖守义挂了电话才想起，应该先把五万块钱货款拿回来。可转念一想，也就是一天时间，就忍了。谁知第二天、第三天连着都是下雨，肖守义这下着急了，顾不得情面，直接开口在电话中催贾老板先把货款退回来。贾老板说，没问题，我正在果农这里组织货源，下午回来就把钱退给你。
　　
　　第三天到了傍晚，贾老板还是没有来。肖守义再打电话催，贾老板就表示歉意，说错过了今天的汽车，今晚赶不回来了，明天一大早一定回来。直到第四天中午的时候，肖守义还是不见贾老板的影子，再打贾老板的手机，已经打不通了。
　　
　　肖守义夫妻这下可慌了神，匆忙从小旅店赶到码头上贾老板经营的同发水果批发中心。老远地就看到一群人聚在门口，肖守义心里就是一沉，暗道不好，恐怕事情要糟！果然，到了近前才发现，这些人都是来找贾老板的。肖守义问了一下才知道，这些人中有的是前几天就交了定金，说好今天来取货的，有的是拿着钱等着来交易的，单只有肖守义是交了全部货款的人。
　　
　　贾老板已经四天不见踪影，可是贾老板的这个批发中心，只是一间简易房，还是贾老板向附近的农民租来的。
　　
　　（未完待续）
　　2009-5-5修改

[ 本帖最后由 佟平 于 2009-5-8 18:13 编辑 ]

佟平

小说连载14：《换装》（发财到广东）

这时有人提议报案。距离最近的派出所也要走几公里，去了那里，除了登记所有受骗人的金额、姓名、联系电话等，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得到。派出所的民警让这批受骗上当的水果商人先回去，有情况会及时通知他们。

肖守义不能就这样回去啊，只好在旅店里继续住下去，希望能有奇迹出现，派出所能及时破案，又希望贾老板能良心发现，重新把收购水果的货款吐出来。可是每天去派出所，都没有任何进展，眼见着身上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只好先回京山县父亲那里再说。

整整五万块钱水果收购款就这样轻易打了水漂，这对肖守义的打击太大了。这五万块钱是与老婆两人两年来千辛万苦的心血结晶啊！居然一转眼就没了，实在是不甘心。尤其是他一直自信看人的眼光很准，更加懊恼的是自己对贾老板一直那么友好，这次怎么就看走眼、被贾老板这个骗子给骗了呢？整天他就窝在京山县狭小的出租屋里，陷在这个牛角尖里出不来，也不与任何人说话。

肖守义在京山县的出租屋里一连窝了好几天，丝毫没有振作起来继续经商的迹象，老婆胡春丽也不好意思催他，两人就这么干耗着。
这天早晨起来，胡春丽看到肖守义，猛地像见了陌生人似地惊呼道：

“守义！你咋啦？怎么一夜之间，你的头发全白了？”

肖守义闻声也是一惊，随手拿过镜子一看，果然，才几天的时间，自己原本一头的黑发，忽然两边耳朵上一片全都变白了！

“守义啊，这生意你不能做了，俺们还是回河南老家再做打算吧。”

肖守义听了老婆这话，看到镜子中自己那片白发，想到自己竟然因此一夜白头，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心理素质原来如此脆弱，才不得不无奈地暗自承认：自己确实不属于那种可以在商海里不顾死活地拼搏的人。

这次受骗的主要原因是轻信，以后在这方面提高警惕，固然可以避免再次同样上当受骗，但未必就能保证永远不受骗，更无法保证以后不会遭遇其他各种意外或挫折。与其那样活受罪，不如干脆退出商海上岸算了。

肖守义长叹一声，接受了老婆的建议，结束了在京山和武汉的业务，将“大哥大”也便宜地卖掉，就回河南了，然后才南下广东南州来打工。

肖守义之所以会弃商打工，五万元巨款被骗固然是主要原因，但更加深层次的原因是肖守义经商的意志被彻底击垮了。假如他当时能稍微坚强一些，那么的后半生将会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光景，也完全没有必要来广东打工了。

两年前肖守义在武汉开始经商时，手中不过才3000元本钱，短短两年左右，就增值了30倍。即便被骗走了50000元，手中还握有40000元，按照这样的增值速度，很快就能把50000元的损失再挣回来。更加重要的是，他在武汉的客户还在。假如他能做到“在哪里跌倒，就在那里爬起来”，吸取教训，继续把生意做下去，前景仍然非常可观。

然而，人生没有后悔药。



肖守义进入南州市东泰皮草厂五个月左右的一天，突然全厂停电了。可是肖守义却发现隔壁厂里并没有停电，显然是东泰皮草厂的配电房出了问题。不巧的是厂里的电工外出了，全厂都乱成了一团麻，尤其是车间里等着出货，香港的货柜车已经在厂里等了大半天了。

老板黄大鹏把总务科长叶元亮喊去骂了个狗血喷头，叶科长五十多岁了，还是老板的一个什么亲戚。但遇到这样的事，被老板骂得一声也不敢吭。等黄老板骂完了之后、才赶快溜出来，想到厂外电气维修公司或其他厂去借个电工来抢修。

叶科长走到厂门卫室时，正在当班的肖守义主动对叶科长说：

“其他厂都有电，只有我们厂停电，我估计是我们厂的配电房出了问题。”

叶科长一听，眼睛顿时一亮，忙抓住肖守义的手问，你懂电工？肖守义谦虚地说，略知一二。叶科长听了如遇救星，忙说，快！快跟我去配电房！

肖守义便随着叶科长去了配电房，逐一查看了配电柜上的闸刀，发现一切正常，又查看了保险丝，也没有坏。叶科长看他转了半天什么也没有看出来，急躁地问道：你到底懂不懂？不懂别在这里瞎耽搁功夫。肖守义听而不闻，略一思考后，一个人走出了配电房，抬头一看，大喊一声说：

“问题找到了！”

（未完待续）
2009-5-5

[ 本帖最后由 佟平 于 2009-5-8 18:15 编辑 ]

佟平

小说连载15：《换装》（发财到广东）

叶科长忙问，是什么问题？肖守义指着配电房的电线与室外变压器电线的接头处说，你看，是那里的一个跌落保险掉下来了。叶科长问，有办法吗？肖守义说，有，只要用个工具把那掉下来的跌落保险推上去就行了。说完肖守义重又回到配电房，四处一找，果然在配电房门后发现一个鱼竿样的东西，是三节连在一起的。

肖守义取出来，把三节像鱼竿那样伸展出来，又在门后面找出一双胶鞋，戴上胶手套，然后将那个掉下来的跌落保险往上一推，果然全厂的电灯立刻都亮了。叶科长高兴地喊到,你真行啊！说着也不管肖守义，忙着向老板报喜去了。

当天晚上下班后，叶科长热情邀请肖守义到厂外的饭店里喝酒。来到饭店坐下后，叶科长熟练地点了几个菜，端起酒杯敬了肖守义一杯说，你今天可帮了我的大忙了！老板也知道你了，让我一定要请你喝一杯，来，我这第二杯是代表老板敬你！肖守义也回敬了叶科长两杯，说了些感谢领导重视之类的客气话。

几杯酒下肚之后，叶科长就和肖守义攀起了交情，说老叶啊，我看你这个人与一般农村出来的退伍军人不一样，你像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你以前在家除了种地，还干过什么？

肖守义虽然喝了酒，头脑还很清醒，客气地说，也没干过什么，不过在政府部门打过杂，后来又到国营企业干过，对于电力设备等略知一二。

叶科长就说，我说呢，从你今天那么果断、迅速地找到了停电的原因，我就猜出你以前肯定不简单。来，来，来，我再来敬你一杯，把你的过去好好介绍一下。我们老板很重视人才，说不定，你还可以在我们厂发挥更大的作用。

肖守义被五十多岁的叶科长说得心有所动，便借着酒劲，把他过去的那段辉煌历史抖了出来，只是他省略了在辉县当团县委书记的那段历史，从他被罢官后进入唐河县国营棉纺厂开始说起。


1978年肖守义从河南省辉县被罢官之后，被安排回老家所在地的唐河县国营棉纺厂当工人。国营棉纺厂是当时县里第一大厂，有4000多人。鉴于肖守义以前当过官的特殊原因，厂里对他还是给予了充分的照顾。厂领导经过研究，没有让他去车间当工人，安排他在厂机电维修科当了一名办事员，也就是说还算是工厂里的科室人员。
棉纺厂的科室人员，上班也必须穿厂里统一发的蓝色工作服。肖守义脱下了中山装，像其他工人一样，换上了蓝色的工作服，开始了国营工厂的工作。工厂里的工作服每年都发一套新的，几年之后，肖守义居然积攒下好几套新的工作服。

棉纺厂的党委书记王大军也是复原军人，知道了肖守义的特殊当官、罢官经历后，对他特别客气，也特别关照，毕竟，肖守义原来的官位可比他大多了。所以肖守义虽然被罢官，日子还是过得不错，每天上班也就是在办公室看看报纸、喝喝茶，甚至上班时间与同事关起门来在办公室打扑克，下象棋等，然后去车间里各处转转。

王大军书记心情好的时候，还喜欢带肖守义出去吃饭应酬。王书记觉得带上肖守义一起去应酬很有面子，每次都是不厌其烦地向客人津津乐道肖守义的传奇故事，说肖守义是他的战友、怎么发迹、怎么在辉县当团县委书记，现在是暂时落难，屈居在他这里过渡等等。

有人就开玩笑说，王书记你可不能亏待肖守义，说不定什么时候上面给他平反了，肖守义就可能变成你的上司。你现在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和肖守义培养感情，不如在你厂里给个官让他当当，到时候他翻身了，还不加倍回报你？

王大军一听这话有理，回头就提拔肖守义当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机电维修科副科长。这下肖守义重又找到了一点当干部的感觉。在厂里当不当副科长的重大区别在于：当了副科长后，每个星期有机会参加全厂的中层干部会议。

1979年春节过后，厂里得到几个去南阳工业大学进修的名额，厂领导在王书记的建议下，毫不犹豫地就安排了肖守义去进修学习。

这样，肖守义脱下了工作服，换上了学生装，去了南阳工业大学读书，学的是机械专业，带薪进修三年。

1982年12月的中共十二大上，将干部队伍建设的总标准写进了党章，那就是“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和专业化”。肖守义是党员、退伍军人、又年轻，又有学历，专业对口，正好符合这个标准，进修结束回厂后不久就顺理成章地被提拔为唐河县国营棉纺厂机电设备维修科的正科长，原来的老科长则退居二线了。

（未完待续）
2009-5-5修改

[ 本帖最后由 佟平 于 2009-5-8 18:19 编辑 ]

佟平

小说连载16：《换装》（发财到广东）

4000多人的唐河县国营棉纺织厂，每天应该有许多机械维修和改造等的工作需要做，可是肖守义提拔为正科长之后，所学的专业知识几乎一天也没有用上。他发现厂里有什么事需要做，都被手下安排人去做了。

虽然没有直接动手，毕竟是专门进修了三年，对于机电维修方面也比较感兴趣，经常喜欢在车间里看那些机修工怎么维修。时间长了，无形中学到不少维修经验。肖守义万万没有想到，这些无意中学到的专业知识，会在他南下打工的时候发挥出扭转他命运的重大作用，深感“一招鲜，吃遍天”这句江湖术语对于职场也是比较适用的。

唐河县国营棉纺厂的组织架构非常全面、分工明确。比如说，机电维修科负责全厂的机器设备维修，但机电维修科分成机械和电气两个大组。假设车间里一台马达坏了，机械维修组的人检查，发现机器不运转是由于马达坏了。机械维修组的人就停止工作，通知电气组组长，由电气组组长负责安排人去将坏了的马达拆下来。电工将马达的电线拆下来之后，通知搬运工将坏了的马达搬运出车间，再从仓库将新的马达搬运到车间，然后通知电工组。电工来了，负责将马达的电源接通，再通知机械维修组。机械维修组再派人来将机器开动，检查确认是否运转正常。

没有人觉得这样的工作方式效率太低，都觉得很正常，甚至有人觉得这样才属于规范的国营厂管理方式。

唐河县国营棉纺厂除了效率低下之外，就是领导成员的大吃大喝。厂里几个厂长副厂长、书记副书记似乎每天都在比赛吃喝，除了在厂里有专门的招待客户的小餐厅，外面还有几家预约的就餐饭店。厂长书记吃起来从来没有一个人单独吃的，一坐下来最起码是一桌人。就连肖守义这个中层干部，每个星期最少也会陪个两三次吃喝。

工作效率低下，再加上大吃大喝，只要产品能卖得出去，还是能维持下去，可是一旦市场发生了变化，产品卖不出去，那么问题就来了。按照国营企业的经营模式，每当企业遇到困难的时候，企业领导就会去找地方政府的领导，能力强一点的，就直接去找当地的国营银行。可是自从1984年中央确定实施市场经济之后，银行的钱不再像以前那么好贷了。

正在这种情况，报纸上传来了震惊全国的消息：1986年8月3日，中国第一家国营企业沈阳市防爆机械厂正式宣告破产。但是这个消息对于唐河县国营棉纺厂的管理人员来说，似乎只带来了短暂的震撼效果，时间不长，也就抛之脑后了，毕竟，沈阳是在一个距离唐河县上千公里之外的地方。

然而，斗转星移，不过是短短的三年之后，1989年，唐河县国营棉纺厂的产品出现了持续滞销，银行停止贷款，先是工资发不出来，苦苦支撑了几个月，这家4000多工人的国营棉纺厂就倒闭了。

棉纺厂倒闭后，厂里的工人上唐河县政府去静坐请愿，县政府领导立刻前来接见工人，好言好语说了一大箩，还做了一大堆自我检讨，可是最后还是让工人先回厂再说，让厂里想办法。

如此几次，就是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厂里的工人提高了上访的力度，直接乘坐火车去了郑州市，去河南省政府静坐请愿。省政府也很重视，立刻有专门的官员出来接待工人代表，又是送水，又是送盒饭，也是好言好语说了一大筐，再加上一大堆自我检讨和苦衷，但最后还是让他们回去找县政府。

如此几次下来，绝大多数棉纺厂的工人上访的自信和热情渐渐地也就淡了，知道全国都是这样的形式，再闹下去，也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更何况，唐河县距离郑州不近，棉纺厂的工人原本工资就停了，哪里还负担得起长途跋涉去上访的费用？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少部分人在坚持，直到肖守义南下前的1992年，这些人还在继续闹，要求政府给个说法，解决他们的吃饭问题。

那时候，国营企业破产的程序还很不规范，破产企业的工人不但没有得到合理的赔偿和遣散费，甚至连低保费等也没有得到，几乎就是净身扫地出门，什么也没有。

肖守义冷静地看待这一切，没有随工人一起去上访。他经历过官场起伏，已经有了心理承受能力。

肖守义在棉纺厂倒闭后，冷静地观察了一阵子，然后迅速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他连城市的户口也不要了，直接去县里找了相关领导，要求将自己的城市户口迁回农村，种田务农。因为那时村里已经包产到户，户口迁回去，才能从村里分到口粮田。

县领导一听，非常高兴，说好啊，这不是一个解决下岗工人的好出路吗？立刻就同意了。就这样，肖守义在城里换了几次装之后，重新又换回了原来的农民装。

肖守义的户口从城里迁回村里后，分到了七分旱地。

（未完待续）

2009-5-5修改

[ 本帖最后由 佟平 于 2009-5-8 18:20 编辑 ]

佟平

小说连载17：《换装》（发财到广东）

叶科长听完肖守义的介绍说，如此说来，让你在我们厂当个普通保安，实在是委屈你啦。肖守义连忙摇手说，哪里，哪里，东泰厂能在南下广东求职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我，给我一个工作的机会，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尤其是还遇到你这样礼贤下士的好领导，我知足了。

叶科长说，说得好，知足者长乐。我也是从内地来的，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你能这样想，非常好。这说明你的思想观念已经扭转过来了，已经适应了改革开放后广东的经济环境。许多内地来的人，人是来了广东，可是思想观念还是内地的那一套，不行啊！

俗话说得好，随乡入俗，到什么山，唱什么歌。来到广东，就要自觉地尽快融进这里的环境，千万不能还以内地的那一套思维方式来对待这里的工作。不管你原来在内地是干什么的，来到这里之后，一切都得从头开始。真正的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你在这方面做得很好，在内地曾经混得那么好，但来了这里还能从最底层做起，认真当好保安，难得，难得，来，我再敬你一杯！

肖守义被叶科长夸得不好意思了，就反复强调，以后还请叶科长多多指点，多多关照，只要是信得过我老肖，让我干什么都行。叶科听了这话很高兴，推心置腹地说，不满你说，老板虽然和我有亲戚关系，但在工作上也是一点不含糊，比如今天停电，完全是意外，可是老板一样把我骂得狗血喷头。怎么说呢，我虽然在厂里职位比你高，但再怎么说，和你一样，都是打工的，俗话说，“端人碗，受人管”，没办法。

肖守义也呼应说，理解，理解，你们当领导的也不容易。其实当老板的也有当老板的苦衷，他在我们面前神气，遇到刁难的客户、海关人员、工商人员、政府监管人员等，也一样要忍气吞声。

老叶说，哎呀，真是知音啊！你能这样想，太好了，我们以后合作就没有问题了。都不容易，都不容易，来，来，来，不说这些不容易，喝酒，喝酒，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那次喝酒之后不久，老板就在叶科长的建议下，提拔肖守义当了东泰皮草厂的保安队长，虽然只有三个部下，工资底薪却长了50元。
肖守义听到这个消息，终于感悟到为什么他原来的那家4000多人的国营企业会倒闭，为什么外资企业比国营企业更有生命力。我只不过是偶尔做了一件有利于企业的事，就受到了老板的重视和嘉奖，给我加了50元工资。在国营企业，我加一级工资才5块钱，而且加工资不是凭工作表现，不是凭对企业的贡献，而是凭人际关系。可是在这里，我与老板素不相识，老板觉得我对企业有用，立刻就重视了。谁在这样的环境里不愿意为老板出力呢？

肖守义同时也感悟到，在外打工，遇到可以发挥自己特长的时候要能主动出击，抓住机会，脱颖而出。假如当时不是自己主动提出来去检查配电房，那么这样的机会就将与自己擦肩而过，并可能永远在东泰厂当一名保安。

肖守义后来总结道，这次的主动帮助东泰皮草厂排除停电故障，不但得到了老板的嘉奖，更加重要的是在无意中发掘出了自己的潜能，为后来从根本上扭转在南州市打工的轨迹奠定了基础。

叶科长除了提拔肖守义当了保安队长，还让他上常白班，让其他三个人三班倒。这样白天一旦车间里有事，肖守义就可以起到一个备用电工的作用。

在提拔肖守义当保安队长之前，厂里原本没有设立保安队长，保安的事，大多是资格最老的夏志勇说了算。不过由于肖守义年龄最大，与夏志勇相处又好，因此夏志勇对厂里提拔肖守义当保安队长，从他的部下一跃成为他的上司，并没有什么不满。

肖守义很快发现，夏志勇对当保安这份工作好像不很在乎，夏志勇除了在厂里当保安之外，还在一家夜总会帮老板看场。夏志勇在部队里是当过特种兵，会一些武术，帮夜总会看场后，手下逐渐纠集起一批本地的烂仔。平时他都是一下班就骑上摩托车走了。

这天又是一个出粮的日子，下班时，夏志勇对肖守义说，大哥，来南州市这么久了，今晚我带你去开开眼界，怎么样？肖守义平时一直听他吹在社会上混得怎么威风，也很想去看看是真是假，就说好啊。

夏志勇让肖守义上了摩托车，然后带着他左穿右拐，看得肖守义眼花缭乱，很快就忘记了路径。二十多分钟之后，忽然眼前一亮，高大的霓虹灯招牌写着“金三角”三个大字。夏志勇说到了。停了摩托车，向大门走去，门口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咨客立刻笑容满面地迎上来，同时齐刷刷地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嘴上说着欢迎光临。然后一个继续留在门口，一个在前面带路，把他俩带进去。

（未完待续）

2009-5-5修改

[ 本帖最后由 佟平 于 2009-5-8 18:22 编辑 ]

佟平

小说连载18：《换装》（发财到广东）

金三角的咨客小姐边走边问,要包厢？还是坐大堂？肖守义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什么也不懂，便不开口。夏志勇老练地说，大堂吧，今晚不是有火辣表演吗？小姐笑着说是啊，你对我们这里很熟啊。夏志勇对她笑笑说，小姐你新来的吧？我这里可比你熟悉啊，你去吧，不用你带路了。咨客小姐说了声谢谢老板，就很乐意地退回大门口。

刚进大堂，就见入口处几张桌旁围坐着许多女孩在闲聊，这些女孩一见夏志勇，立刻热情地招呼说，勇哥好，今晚带老板来消费啊？夏志勇说，今晚来的不是老板，是我大哥，你们要好好招待。女孩堆里立刻有人应道，勇哥放心，我们“识做”。

夏志勇对肖守义笑着指着那一堆女孩说，大哥，看看喜欢哪个就挑哪个。肖守义哪见过这场面，顿时脸就红了，根本不敢去细看那些女孩。夏志勇想起肖守义是第一次来，为了不冷场，便主动说，大哥，我先帮你挑两个玩玩，不行我再给你换。一边说着，就手指一个胖点的和一个瘦点的说，你，你，来陪我大哥开心开心。

一胖一瘦两位姑娘立刻活跃地站起来，情人似地一边一个挽住肖守义就往大堂里面走。

大堂尽头是一个舞台，此刻还没有人表演。两位姑娘将肖守义拉到大厅侧面的位置，那里有个像火车车厢似的半开放卡试包厢。

夏志勇也随着一起坐下，然后喊了一扎啤酒，四人各满了一杯，干杯之后，夏志勇对肖守义说，你今晚尽兴，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了。肖守义说，你去忙吧。

两位姑娘一左一右将肖守义夹在中间，同时两人都拉住肖守义的手。瘦姑娘不但拉住肖守义的手，还把肖守义的手拉到她的大腿上，似乎是在引诱肖守义去抚摸她的裙子下面裸露的大腿。胖女孩更是夸张，直接将手放在肖守义的大腿上，不时摸来摸去。如此一来，肖守义一下就晕了。

服务员端来一碟花生米和一小碟水果拼盘，瘦姑娘立刻用牙签挑了一片哈密瓜，甜甜地对肖守义说，大哥，吃瓜。肖守义刚张口接了，胖姑娘又挑了一个葡萄送到嘴边问：大哥，甜不甜啊？肖守义忙说甜，甜。胖姑娘就说，那就好事成双吧。肖守义见俩姑娘太热情了，忙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哟，大哥你还客气啥。为你服务是我的福气啊！”

“不客气，不客气，你俩也吃。”

“大哥，你真会疼人，谁要是嫁给你，那是福气啊，来，再吃一个。”胖姑娘说着又将一块西瓜挑到肖守义的嘴里，同时几乎将半个身子都依偎在了肖守义怀里，挑逗得肖守义心里怦怦直跳，脸发烧，浑身都激发了力量。

瘦姑娘一看胖姑娘这架势，也不甘示弱，起身走到肖守义背后说，大哥，我来帮你捏捏肩。那胖姑娘喂过了西瓜，整个身子继续躺在肖守义怀里，两个大大的奶子仿佛直往肖守义眼睛里跳。瘦姑娘在肖守义身后，更是把那两个奶子看得一清二楚，可是她知道那是自己的劣势。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她用嘴巴咬着肖守义的耳朵说，你看她的奶子好大哟，你摸摸看，是不是真的。

肖守义也小声说，我怕她生气。瘦姑娘说，放心，干我们这一样的生什么气？不会。肖守义被两个姑娘挑逗了半天，早就春潮荡漾，听了这话伸手就从胖姑娘敞开的胸口伸了进去。

胖姑娘并不避让，而是故意让肖守义摸了三五秒钟，才仿佛猛然发现似的，从肖守义怀里一下坐起来假装抗议似地说，大哥，你偷我的馒头吃，我不干，我不干！

肖守义笑着说，馒头哪有你这个好吃。胖姑娘说，大哥你不能只顾你自己吃，你也得让我吃饱才行哦。肖守义不解地问，你想吃什么。

瘦姑娘替胖姑娘回答说，她还没有吃晚饭，你不如请她吃炒乌冬。肖守义不知道炒“乌冬”是什么，但在这种场合不能显出嫩来，便大方地说行。瘦姑娘看肖守义爽快地答应了，也趁热打铁说，大哥，我也想吃一个炒饭，可以吗？

肖守义心想，一个都请了，当然另外一个也得请，况且他在武汉曾经是当过老板的，当年的那种豪客气派立刻被激发出来，忙说没问题。

不一会儿，服务员送来了炒乌冬和炒饭，肖守义一看，什么炒乌冬，不就是一盘炒面嘛。

肖守义以为广东人把炒面叫乌冬，就像把发工资叫出粮，他不知道，炒乌冬这名称是从日本料理店传过来的，日本人管“面条”叫“乌冬”。

晚餐一来，两位姑娘立刻放下对肖守义的柔情攻势，狼吞虎咽地自顾自吃起晚餐来。这一来反而让肖守义刚刚被激发起来的热情落了空，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只好独自喝着啤酒。不一会儿，一扎啤酒喝完了，胖姑娘直接向服务员又要了一扎。然后热情地为肖守义满上。

（未完待续）
2009/5/6修改

[ 本帖最后由 佟平 于 2009-5-8 18:23 编辑 ]

佟平

小说连载19：《换装》（发财到广东）

不一会儿，大堂里的客人渐渐多起来，舞台上的表演也开始了。不是唱歌就是跳舞，客人们的热情几乎都放在身边的小姐身上，并不关注舞台上的表演。

胖姑娘和瘦姑娘吃完后，又对肖守义说，大哥，我能不能要一杯阿花田？肖守义还是第一次听到“阿花田”，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又不好意思问，自然又是点头。等服务员端来了阿花田后，才知道是一种类似咖啡的饮料。

夏志勇出去之后一直没有回来，肖守义也就不好走开，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二点，舞台上开始表演脱衣舞，只见一个女子穿得花枝招展与一个男主持人走上场，女子一边与男主持人说笑逗嘴，一边脱，最后脱到短裤和胸罩。男主持人故意问还要不要脱？现场一片喊要。那女子故意假装解不开，邀请现场的男士上去帮她解。现场的男观众刚刚还喊得厉害，可这时却没有人好意思上去，结果这女子就走下台来，随便拉住一位男观众就往台上走，然后让那位男观众在众人的关注下帮她解开了胸罩后面的扣子。

男主持人继续煽动道，要不要再脱啊？现场又是一片声的要。那女子再次请人上去帮她脱。这时有位男子主动跑上台去，只轻轻一拉那女子三角裤侧面的绳子，那女子的三角裤不知怎么一下就被那女子扯下来了。于是那女子光着身子在台上走了一圈，谢幕而去。

这时大厅里响起友谊地久天长的乐曲，表示散场的时间到了。肖守义见夏志勇还没有出现，只好硬着头皮掏钱买单，结果吃的喝的一共300元左右。肖守义没有想到这么贵，也没有吃什么东西，不过心中还是有些宽慰，心想，还好，没有花掉我口袋中所有的钱。

可是付钱之后，两位姑娘还不离去。肖守义不知道她们是在等他给小费。后来瘦姑娘看出点苗头了，就对肖守义说，大哥，你快把小费给她吧，她的朋友在等她一起回去呢？肖守义慌忙问道，多少钱，瘦姑娘说，我们这里便宜，每人只收一百，其他地方都收两百。

肖守义只好乖乖地将口袋中最后的两张百元大钞交了出去。两位姑娘拿了小费，招呼都没打，起身就走了。肖守义这才见识了小姐的认钱不认人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夏志勇一看见肖守义就说，大哥，不好意思，昨天我有点事没来得及回来，让你破费了。你那钱，我来帮你出。肖守义原来有点被耍的不愉快，可被他这么一说，怎么也不好意思让他出钱，毕竟享受美色的人是自己，更何况夏志勇还有恩于己，便客气道，不用，不用。夏志勇原本就是说大话、用小钱的主，听肖守义这样一说，自然也就不客气了。

肖守义后来才知道，夏志勇带他去金三角并不只是让他开开眼界那么单纯，而是在实施拉他下水战略的一部分。

广东省南州市地处热带边缘，整年的太阳都很晒人，一年之中除了冬季的两三个月稍微温和一些，其他时间都属于炎热的夏天，不管男女都恨不能穿得更少一些。

东泰皮草厂的仓管员是丽丽长得漂亮又性感，厂里都传说他是香港老板的小蜜。丽丽怕热，穿得少，几乎是在三点试的泳装外面套了一条薄薄的连衣裙，每次进出保安室，都让这些身强力壮的保安看得眼睛里冒火，口干舌燥，呼吸提速。

丽丽虽然是传说中老板的小蜜，做事还是很认真、很细心，仿佛是在认真替老板把关。皮草厂仓库里的东西都是值钱货，一件未加工的皮毛，不管是貂皮，还是狐狸皮，便宜的一张几百块，贵的一张上千块。所以丽丽只要离开仓库一步，都是立刻将仓库门锁上。

可是一长串钥匙带在身上也不方便、不安全，因此中午休息时间出厂门的时候，丽丽就喜欢将钥匙放在保安室。丽丽很谨慎，不是随便往那里一放，而是每次都把钥匙交给肖守义，指定他保管，然后回厂后立刻就取了回去。肖守义每次取了钥匙，通常都是往保安室的办公桌抽屉里一放。

这天中论轮到夏志勇当班，中午肖守义一般也在门卫室。夏志勇看到丽丽像往常一样放下钥匙，风骚、性感地走出厂门后，对肖守义说：

“丽丽真是越来越性感了。”

“再性感也与你我没有啥关系。”

“也不能这样说，只要有了钱，她就能与你我有关系。”

“这是，不就是因为你我没有钱，我才说与你我没有关系嘛。”

“不过，要说，这来钱也不是难事，南州这里处处是机会。”

“对，这里有钱人多，打劫起来比内地机会多，呵呵。”

“打劫？那多笨啊。要通过智慧去赚钱。”

“假如你有赚钱的智慧，哪里还需要在这里当班呢？”

“我不是没有智慧，我是在等机会。大哥，你想不想挣钱？”

“挣钱谁不想，不想挣钱大老远来南州干嘛。”

“我认识一个有钱人，给你介绍介绍？”

“你有这样的朋友，怎么不自己留着挣钱，还介绍给我？”

“话不是这样说，有钱大家赚嘛。这样，我先让他出出血，让他请我们一下，看看他是否真有实力，怎么样？”

“行，多个朋友多条路。”

“那我们就说定了？”

“好，一言为定。”

（未完待续）
2009-5-6修改

[ 本帖最后由 佟平 于 2009-5-8 18:25 编辑 ]

佟平

小说连载20：《换装》（发财到广东）

几天以后，夏志勇果真就介绍了一个河北人沈得富给肖守义认识。那天晚上，沈得富请肖守义和夏志勇在南州市丽晶酒店吃晚饭，沈老板看上去确实有钱，点了许多海鲜，都是肖守义第一次吃到。

席间，肖守义了解到沈老板是做皮草生意的。肖守义就觉得有点纳闷，做皮草生意应该与厂里的供销人员应酬，怎么来与两个保安应酬？沈老板趁着酒兴说，我以后要与东泰做长期生意，以后在进出厂门的时候，还想请两位多多方便。

肖守义一听，原来是这样啊，便放心了。转念一想，说不定这沈老板已经把厂里的销售、仓库等人员都搞定了，最后连我们这些保安也想一举拿下。看来这生意人想得就是周到。

肖守义按照自己的思路想明白了，吃喝起来也就踏实了，酒足饭饱之后，沈老板说，难得我们今天高兴，我请两位去桑拿。肖守义早就听说南州市的桑拿花样很多，心里有点蠢蠢欲动，可是一想到上次去金三角，花掉了一个多月的工资，立刻又清醒过来，说不去了吧，我今天没带钱。

夏志勇接过话头说，沈老板请客，怎么还要你付钱呢？肖守义说，我是说等一下的小费总要自己付吧。沈老板说，哪能呢？今晚一切费用包在我身上，小姐让你付小费的时候，你只要签个字就行了。走吧，走吧，男人这一生啊，最重要的就是不能亏待自己的两个“巴”字。

夏志勇说，沈老板说得有理，男人赚钱，说来说去，还不都花在这两个“巴”字上面了。三人哈哈大笑，出门而去。

出了丽晶酒店不远，他们来到了聚龙酒店。直接上了三楼桑拿部。这里的桑拿部没有通常的大热水池，也没有通常的大桑拿房，只有一间间的房间，每间房里都可以冲凉、蒸桑拿。不过绝大多数客人来这里都不蒸桑拿，他们来的目的在于这里的小姐。

桑拿部的女经理把他们三人带进一个房间，然后叫来五个女子一字排开，对着他们三人一个九十度大鞠躬，然后一个个自报工号、是哪里人。然后经理让他们挑选自己喜欢的女孩。沈老板和夏志勇都让肖守义先挑，肖守义这时脑海里闪过东泰皮草厂老板的情妇丽丽丰满性感的身材，就挑选了一个丰满的女子。

肖守义挑选完了，经理就带着其余的四个女子和沈老板、夏志勇去了另外一个房间。那丰满的女子见他们出去，立刻关上了房门，然后嫣然一笑说，大哥，我来帮你脱衣服。说着就替肖守义脱起衣服来，然后让肖守义坐在床上，又为肖守义脱鞋，脱袜子，脱裤子。然后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脱个精光。

“大哥，我帮你冲凉好吗？”

“好，好。”

肖守义心想，难怪那些有钱人喜欢桑拿啊，感情这里的女子比自己老婆照顾得还要舒服啊。想我肖守义结婚十几年，我老婆什么时候帮我脱过一次衣服、裤子？肖守义这里心潮起伏，那女子则一刻也不闲着，又带着肖守义来到冲凉房里，花洒之下，调好了水温，替肖守义全身冲洗起来。肖守义此刻就像一个婴儿被母亲带着冲凉一样，任凭这女子操作。

女子冲过热水，取了沐浴露为肖守义涂上，边涂边仔细清洗，从脖子一路往下洗，洗到关键部位更是洗得特别仔细，连包皮都翻过来反复清洗。肖守义就见自己那玩意在女子手里大起来、硬起来。

女子见惯不怪，扔是继续往下清洗，边清洗还边挑逗地说，大哥，你的小弟弟好大好可爱哦！肯定很厉害吧？说得肖守义更是血脉喷张。

女子连肖守义的脚趾都仔细用沐浴露清洗干净后，再用花洒开始逐一冲洗肖守义全身。肖守义那一刻真是从心里感动了，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有个女人如此仔细地为他冲洗。从他记事起，母亲就没有再为他洗过，妻子胡春丽也没有为他洗过，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被一个青春女子如此认真地清洗。

正在肖守义内心充满温馨感动的时候，更加让他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女子突然蹲下，一口含住了他！

肖守义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快感撞击大脑，忍不住“啊”地一声喊了出来。那女子被这一声喊惊了一下，忙吐出来关切地问：痛吗？肖守义忙说，不，不，很舒服。女孩便又投入地吞吞吐吐起来，同时两手还在肖守义的关键部位温柔地抚摸起来……

女子吞吐时间不长，仿佛是前菜一样，然后站起来用热水冲洗了一下肖守义的小弟弟，又自己漱了漱口，便拿过大毛巾为肖守义擦干身上的水。让肖守义躺到床上，问现在可以为你做服务了吗？肖守义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知道“做服务”是啥意思，便说，可以，心想，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吧。

（未完待续）
2009-5-6修改

[ 本帖最后由 佟平 于 2009-5-8 18:27 编辑 ]

佟平

小说连载21：《换装》（发财在广东）

桑拿女子让肖守义先脸朝下爬在床上，然后逐一用自己的手、嘴、胸、股等不同部位为肖守义从后脑勺知道脚趾做了各种按摩程序，每做一个按摩程序，还像报菜名一样报上一个香艳的名称，这在她们称之为为“做服务”。背面做完了，再让肖守义仰面躺在床上，正面从前额到脚趾依次再操作了一遍。最后放了进去。肖守义被如此一番折腾，早已被激发得喷薄欲出，放进去没几下，就泄了。

女子再次替肖守义冲凉，擦干，最后帮肖守义穿好衣服、裤子、袜子、鞋子，然后问，大哥，对我的服务满意不满意啊？肖守义诚心诚意地说很满意，女子就拿出一个单给他签。肖守义问签多少？女子说，三百五百随便签。肖守义不好意思签三百，觉得五百又太贵了，就在消费栏目里签了个四百。女子说，大哥要是对我的服务满意，下次还来找我。肖守义忙说，好，好。女子拿了签过的单就先走了。

肖守义出了房间，门外桑拿部的女经理忙迎上来说，你请来这里坐一下，你那两位朋友还没有出来。边说边把肖守义引到一边的沙发上，还让人给端了一杯茶。

肖守义跟老婆结婚十几年，今天第一有女人这样和他做爱。他原本与老婆的性事就很少，每次都像完成任务似地黑灯瞎火地直接放进去捅几下就完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一男一女在床上还能玩出这么多的花样。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难怪人家说家花没有野花香，原来是这样啊！

河南农民肖守义直到年过40才在这种状态下，完成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比较全面的性启蒙。只这一次，肖守义多年被抑制的性欲被重新激发出来，从此以后，彻底改变了他对性的认识。

肖守义感慨万千又回味无穷地等了半个多小时，沈老板和夏志勇才从各自的桑拿房里出来。沈老板到总台支付了每个人的小费和开房费，然后问肖守义，怎么样？玩得开心不开心？肖守义发自肺腑地说，开心，真是开了眼界了。

夏志勇附和着说，我们跟着沈老板干，以后这样开心的日子多的是。沈老板忙说，对，对，对，走，我们再去喝点粥，刚才各位都消耗太大了吧？哈哈哈……

这一天晚上，肖守义果然没有花费一分钱。可是肖守义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因这一夜风流，很快失去在南州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保安工作，再次流落街头。

就在沈老板请客之后不久，一天中午，肖守义无意中发现夏志勇在门卫室里偷偷用软泥复制丽丽放在这里的仓库钥匙。肖守义心里一惊，忙问：

“你想干什么？”

“别喊，别喊，你帮我看住外面，等一下告诉你。”他嘴上说着，手上迅速地将一圈钥匙逐一复制在一盒软泥里，肖守义想阻止，可只稍微犹豫了一下，夏志勇已经复制完毕，放回了钥匙，
肖守义见他已经收好了软泥盒，也不好意思去夺下来，只好冷霜满面地压低声音严厉地问道：

“你想干什么？这可是犯法的！”

“你还记得沈老板吗？”

“记得。”

“这就是沈老板与我们一起赚钱的机会。大哥，一起干吧，沈老板不会亏待我们。”

“怎么干？”

    “我们配好仓库的钥匙，半夜里将厂里的皮草偷出去，直接卖给沈老板，就这么简单。事成之后，我们一人一半。然后在厂里没有查出来之前，辞职走人。我们只要干这一票，你当初被人骗去的那五万块钱转眼就能夺回来，你也就不用再在这里连续干十几年保安去慢慢赚回那五万块钱了。”

“可这么干是犯法的，也对不起那么信任我们的叶科长和老板。”

“你傻不傻？老板的钱多的是，我们偷他一点无所谓，他一个香港老板凭什么可以在大陆包二奶、养小秘，我却穷得连老婆也娶不起？”

“话不能这样说，人家那也是做正当生意赚来的钱。”

“什么叫正当生意？你没有听说过无奸不商这句话吗？”

“这事吧，我总觉得不够仁义。香港老板赚的钱是否正当、是否干净我不管，我虽然穷，我也想夺回被人骗走的五万块钱，但我不会赚这样不干净的钱，也不值得。我劝你也不要干，俗话说得好，悬崖勒马不为晚，船到江心抛锚迟啊！”

“你别跟我讲这些大道理，这些大道理对我不起作用。这样，你也不要匆忙下结论，不如你今晚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愿意跟我干，还是不愿意跟我干，你给句痛快话，我明天来听你的答复，沈老板也在等你的决定。”

夏志勇说完这话，就带着复制了钥匙的印泥盒迅速离开了门卫室。
夏志勇走后，肖守义陷入了激烈的天人交战的思想斗争，他必须在下面三个决定中做出一个选择：

第一，是与夏志勇一起干？

第二，还是不与夏志勇一起干？

第三，还是阻止夏志勇这么干？

不同的决定，将决定他在南州的命运，甚至将直接关系到他能否继续在南州待下去的问题。

人的一生中经常会面临各种选择，假如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那么你的人生很可能从此走向一片光明；假如你做出了错误的选择，那么你的人生很可能从此走向一片黑暗。

更加复杂的是，最正确的选择，并不就等于最适当的选择。

在我们面临此类人生选择的时候，尤其是面临无法回避的选择的时候，往往不能只看表面的对错，或某一方面的对错，还要衡量深层次的、多方面的因素，才可能做出不一定是最正确、却是最适当的选择。

（未完待续）
2009-5-6修改

[ 本帖最后由 佟平 于 2009-5-8 18:44 编辑 ]

佟平

小说连载22《换装》（发财到广东）

肖守义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关键的选择，19年前，他在部队里当兵的时候，也曾面临过一次类似的选择，那次不是最正确、却可以称之为最适当的选择，曾彻底改变过他和他的两个战友的人生轨迹。

肖守义点上一支烟，随着思绪回到了1974年的湖北省孝昌县花园镇部队驻地。

那是肖守义入伍的第五年，再过一年，他就要退伍回乡了。这天肖守义接到命令：去部队驻地外面的一栋小楼里担当一项特殊的警卫工作。

具体的警卫工作是为一位被软禁的军官当警卫，主要工作很简单，就是禁止军官自由出入。临行前连长告诉肖守义，不准警卫战士与被软禁的军官说话，也不准对软禁的军官无礼，要敬而远之。被软禁的军官是被隔离审查，结果怎样还不知道，也许审查结束后没事，他就还是你我的首长，千万不要去得罪他。

肖守义打趣地说，现在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真不好说。连长说，别那么多怪话，好好执行任务，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这就是军人的宿命。肖守义“啪”地一个立正，然后大声说：

“报告连长，保证完成任务。”

连长笑着挥了挥手说：“去吧，去吧，别再跟我耍贫嘴了。”

肖守义也就笑着去了软禁军官的地方。

肖守义来到软禁地点一看，发现被软禁的军官还配有一个警卫员，并且警卫员可以自由出入，只有军官一个人不准自由出入，也不准外面任何人进去与军官接触。

肖守义想，既然这位军官还配有警卫员，那说明这个军官的问题不是很严重，还属于人民内部矛盾，不属于敌我矛盾，很可能只是因为派系斗争被临时关押。

肖守义班上12个战士，每个战士轮流站两个小时岗，正好一天一夜。肖守义作为班长不站岗，但必须经常去巡察，有战士生病时也必须顶岗值班。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肖守义与被软禁的军官虽然没有直接说话，但彼此都有点熟了，见了面会自然、亲切地相视一笑。与此同时，肖守义也看出了些苗头，派来担当那位被软禁军官的警卫员并不是单纯的警卫员，实际上是上面专门派来贴身监视他的特殊警卫员，也就是说，这位军官实际上是被这位特殊的警卫员和肖守义的战士双重监管着。

有一天，被软禁的军官让他的警卫员上街买东西，然后出来对肖守义说：

“听你的口音是河南人啊，我也是河南人啊。来这里当兵几年了？”

“报告首长，五年了。”

“那再过一年就要退伍回家了，你家是河南哪里啊？”

“报告首长，我家是河南省唐河县谢家庄。”

“哦，你家是在农村啊，那么退伍之后还是要回家种地。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家有爷爷、爹和娘。”

“你爷爷、爹和娘在家干什么？”

“报告首长，全都是农民，在家种地。”

“别那么紧张，不要说报告首长，现在不是和你谈工作，只是闲聊。”

“是。”

第一次闲谈就这样结束了，随后肖守义和军官又有过几次类似的闲谈，有一天，肖守义查完岗正要走，军官叫住了肖守义，说：

“进来喝杯茶吧，我一个人也闲得慌。”肖守义犹豫了一下，在门口站住了。军官见状忙补充说：

“放心，我的警卫员被我打发买东西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肖守义一听，他这是话中有话，说明不是随便和他闲聊，肯定有什么事想和他说。便出门悄悄对哨兵说：

“你在外面看着点，有人来，先给我个信号，我与首长说几句话。”

当班的正是班上唯一的同乡李军波，他对肖守义说：

“有俺在，你放心。”

军官把肖守义让到屋里说：

“我已经观察你们一段日子了，你和今天当班的这个战士不但都是河南人，还是老乡吧？”

“是啊，是啊，首长很有观察力啊。”

“不要叫我首长，叫我刘声。以前听说过我的名字吗？”

“没有。”

“你们整天关在军营里，不知道我的名字也不奇怪。我和你是河南老乡，我现在有难，你作为老乡愿意不愿意帮助我？”

“我们都是军人，又是老乡，只要不违反原则和纪律，我一定帮忙。”

“假如是要你违反原则和纪律的忙，你帮不帮？”

“这个，”肖守义迟疑了一下说，“这个要看情况。”

“我同意，不但要看情况，还要看值得不值得。你有没有想过将来的事？”

“我在部队也没有多长时间了，不久就要退伍，将来的事等退伍回去再考虑，现在没有什么好想的。”

“我说的就是你退伍以后的事啊，你想不想退伍之后到城市里去工作？”

“那当然想啊，做梦都想，可是光想有什么用呢？我的户口在农村。”

“假如有人能帮助你在城里安排工作，你愿意不愿意帮助他？”

“那当然愿意了，如果能进城工作，是我们农村兵做梦都想的好事，帮个忙有什么不可以？”

“假如帮忙要冒风险，你也愿意吗？”

（未完待续）
2009-5-6

[ 本帖最后由 佟平 于 2009-5-8 18:46 编辑 ]

佟平

小说连载23：《换装》（发财到广东）

“愿意。不是说干革命也有风险吗。”肖守义迟疑地回答。

“好！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那我问你，你敢不敢把我给悄悄放了？”

“这个……”

肖守义心里咯噔一下愣住了，他知道被软禁的军官会有求于他，以为只是让他通风报信什么的，绝对没有想到会让他严重违反军纪、直接私自放他逃走！军官对肖守义的犹豫似乎早在预料之中，他继续游说道：

“我让你放我走，不是让你去杀人防火做坏事。我让你帮的这个忙，从局部来看，是违反原则和纪律的，也是违反你的上级给你的命令的，但是从大局来看，也许更加符合国家利益。你也知道，现在的派性闹得很厉害，我就是派性斗争的受害者，谁能证明他们把我抓起来的做法是正确的呢？我让你放我走，是得到你们河南省政府的赞同的，你放我走，就是为你故乡的人民政府办事。当然，如果你能帮我这个忙，不但是你，还有协助你的人，我都保证你们退伍之后安排你们去城里工作，怎么样？”

肖守义一听有这样的好处，又听他说从大局来说更加符合国家利益，还是为河南省政府办事，就有点心动，但一时之间还转不过这个弯来，便说：

“你让我想想再回答你。”

“你不要怕，我真不是坏人，我是河南军区首长派来湖北省地方政府支左的，但是这里的一些人与我们不是一派，所以他们把我非法软禁起来。我现在与河南省委失去了联系，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在放我走之前，先写信给河南省委副书记纪登奎去证明一下。”

正在这时，门外站岗的李军波敲了敲门，刘声忙对肖守义说：

“你回去想一想，如果有勇气跟着我，我写封信让你发给纪登奎副书记，他会保证我说话算数，等你们退伍回去后，保证安排你们在城里工作。”

“好，谢谢首长，我先回去考虑一下。”

肖守义出了们，远远地看到刘声的警卫员买了东西正向这边走来，便假装与门外站岗的李军波闲聊了几句，整了整李军波的领章，大声地说，站岗的时候要精神点！然后从容离开。

肖守义离开后，陷入了天人交战的思想斗争中：

放？还是不放？

肖守义面临了一次人生重大的抉择。

作为一个军人，首先是不能放，这是义之所在，忠之所在。可是我放的也是一个军人，不是坏人，还是来自家乡的军人，放也是义之所在，忠之所在。不放他走是忠于湖北的军队，放他走是忠于故乡河南的军队。除了义和忠之外，还与利有关系，假如放了他，可能会因此而得到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但也可能因此而受到军纪处罚。再仔细一想，放他走了之后，未必能成为城里人，到时候他不认帐，我一点办法也没有，万一因此而被抓住，被处罚，那一辈子的清白可就毁了。

肖守义一路犹豫不决，徘徊着没有立刻回军营。他忽然想起了同乡王志鹏，决定去团集训队，找在那里当干事的王志鹏商量一下怎么办。

王志鹏不在，肖守义让人带话给王志鹏说，自己今天生日，在向阳饭店请王志鹏吃晚饭。然后一个人先去了向阳饭店，选了那张平时他们一贯坐的靠窗的桌子。人坐下了，脑子还停不下来，翻来覆去地思考着放还是不放的问题，想得头都要炸了。

“守义，你什么时候改了生日？”王志鹏的声音把肖守义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吃晚饭还早，你怎么早来干啥？”

“说吧，有什么事？是不是看上哪位姑娘了，让我给你出注意？”

“姑娘算个啥？是看上了一个男人！”

“啥？你不会是病了吧？”

“你才有病。小声点，跟你说件事，我遇到件大事要跟你商量。”

“我又没事，我小声啥，你有事该你小声说。说吧，我听着。”王志鹏坐下掏出烟，让了一支给肖守义，自己叼了一支，美美地大吸了一口。

肖守义也深深地猛吸了一口烟，观察了一下四周没人，才压低声音说：

“眼下有个可以退伍后进城工作的机会，但是有风险，我无法决定该不该冒这个风险，想请你指点指点。”

“我们当兵的，有什么敢不敢的，最坏的打算不就是回家种田嘛。关键在于值得不值得。”

肖守义就把刘声想逃跑的事说了，最后说，自己对这件事是祸是福把握不准，想请王志鹏给出个主意。

王志鹏没有直接回答肖守义的问题，而是又抽出一支烟自顾自地猛抽起来。肖守义以为王志鹏是在深刻思考放还是不放的问题，也不去催他，同样在旁边陪着抽闷烟，同时睁大眼盯着王志鹏。

只见王志鹏抽着抽着，身体忽然微微颤动起来，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显然内心是在进行着某种激烈的争斗。肖守义感到有些意外，也深受感动，心想，王志鹏真够哥们，为我的事如此费心。正在这时，王志鹏忽然问了肖守义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

“这件事是你一个人干，还是让我也参加一起干？”

“那当然是和你一起干，不但你和我，还要加上李军波，我们三个一起干。”

王志鹏一听这话，顿时像换了个人似的猛地把桌子一拍说：

“放！”

（未完待续）
2009/5/7修改

[ 本帖最后由 佟平 于 2009-5-8 18:48 编辑 ]

佟平

小说连载24：《换装》（发财到广东）

肖守义慌忙伸出手想捂他的嘴说，小声点！王志鹏心花怒发地笑着说，别怕，别怕。然后浑身轻松地说，这怎么能不放呢？放了的好处是明显的，风险虽然也有一些，但只要策划好了，不会暴露。相反，假如不放，以后就麻烦了。你想啊，他是当官的，现在不过是军队里闹派性，临时被关押在这里，说不定什么时候中央一个命令，他就能放出来。到时候就算他不来追究你的不放，你以后除了在乡下种田，再也别想有其他出路了。

肖守义听王志鹏如此一说，心里的天平一下倾向于放人。这时王志鹏话头一转，提出了他的担心，说就怕刘声没有那个能力真能给我们安排工作。假如这个能得到证实，百分百值得冒一冒风险。

肖守义说，他让我们直接与河南省委的纪登奎联系，那还有假吗？王志鹏一听“纪登奎”三个字，眼睛都睁大了，忙问，你确认他说的是纪登奎吗？肖守义点点头说，肯定没错。王志鹏说，纪登奎现在是河南省委的副书记啊！肖守义说，是啊，刘声就是这么说的。

王志鹏似乎对这从天而降的大好机会还是有点不太放心，他想了一下对肖守义说，要不，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当面找刘声谈谈？肖守义说，那样最好，你年龄比我大，文化比我高，见过的人和事比我多，只要你看准了，准不会错。

两人接着又商量了很久，包括第二天怎样安排岗哨、怎样避开刘声的警卫员、肖守义怎样先进去、王志鹏怎样等警卫员离开后再进去等细节都商量妥了，才分了手。

第二天下午，当肖守义再次出现在刘声面前时，肖守义暗中对刘声使了个眼色，刘声会意，立刻就掏了钱，让警卫员去买东西。

警卫员走后，肖守义对刘声说，我想了一个晚上，决定跟你干，但是这件事最少得三个人才行。刘声说，你如此考虑周全，我就更加放心了。多两个人没问题，关键要可靠，只要是为革命做出贡献的人，我们都会提拔重用。

刘声和肖守义正说着，王志鹏突然无声地闪身进来，刘声大吃一惊。

肖守义忙介绍说是自己人。刘声这才放下心来与王志鹏握手，并相互做了自我介绍，王志鹏忙里偷闲还不忘给刘声立正敬了个军礼，让刘胜很是感动。然后三个人详细商量了怎么逃走等具体的安排。
等商量得差不多的时候，王志鹏提出了他早就想说的话：

“最好能先与河南省委联系好，让他们在路上做接应”。

刘声说，这些我都考虑好了，我这里有一封信，是给纪登奎的，我把我的情况和你们准备放我走的情况都写在上面了，还讲了对你们在城里安排工作的承诺。你们把信发出去，回信地址，我看就写王志鹏那里，不容易引起怀疑。等河南省委来了信，我们再行动。

最后，刘声伸出双手，一手握着王志鹏，一手握着肖守义说：好好干，家乡人民期待着你们！家乡人民也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肖守义和王志鹏也异口同声地说，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说完就匆忙离开了软禁刘声的地方，直接去了邮局。在邮局，他们打开刘声的信认真读了一下，发现刘声果然写了给帮助他出逃的战士在城里安排工作的承诺。王志鹏便在信上补充写了回信的地址，将信发了出去。

走在回军营的路上，肖守义有点不安地问王志鹏，你说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一种背叛？王志鹏强烈否认道，这只能算是违纪，不能算是背叛。肖守义问为什么？王志鹏说，假如我们今天放刘声，只是让他跑了，那只能说是为了他个人，如果河南省委回信说同意让我们放他，那么我们放他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那就不只是我们与刘声个人之间的事，而是我们与河南省政府之间的事了，那我们就是在执行河南省政府的指示。我们按照故乡的省人民政府的指示去办事，怎么能说是背叛呢？这不但不是背叛，还是在执行一项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

肖守义听了点点头说，还是你有文化，看问题就是比我有高度。这样我也就不会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党的事了。

王志鹏笑着拍了拍肖守义的肩膀说：

“老弟，你是在曲线为党做好事啊！哈哈哈……”

一个星期之后，时任河南省委副书记的纪登奎给王志鹏写了回信，说收到刘声的来信，也保证在刘声安全回到河南后将给相关有功人员在城市里安排重要工作，信中还特意写明：你们三人可以这次就跟着刘声一起回河南，也可以等退伍之后再来河南省委找我们。

王志鹏接到信后，兴奋地对肖守义说，这真是喜从天降啊！我们要发达了！有这封信在手，我们退伍后一切就有了！肖守义也激动地握了握王志鹏的手说，我们一定会成功！然后两个人再次根据上次与刘声商量的方案，详细策划了具体怎样放走刘声的分工。

（未完待续）
2009-5-7修改

[ 本帖最后由 佟平 于 2009-5-8 18:50 编辑 ]

佟平

小说连载25：《换装》（发财到广东）

王志鹏和肖守义策划好一切之后，再次来到了国营向阳饭店的二楼。这次来的一共有三个人，除了王志鹏、肖守义之外，还有李军波。他们先喝了宣誓酒“有福共享，有难同当，严守秘密，绝不叛变。”然后由王志鹏向李军波、肖守义交代了具体怎么做，明确分配了三个人的具体担当。

李军波一听有这样的好事，当时就乐了，说，我看你俩偷偷找刘声说话，就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想有什么行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大好事！太好了，太好了！我可以做城里人了！来，干！

1974年的一个冬夜，李军波被安排在半夜12点到2点值班，12点10分左右，王志鹏、肖守义不约而同出现在软禁刘声的小楼门前。刘声早已做好了准备，一声不响地打开大门，将李军波站岗的枪放在门内，在外面锁上门，然后四个人急忙奔花园镇火车站而去。

12点半，这里有一列直达郑州的特快列车通过。

到了火车站，王志鹏递上早已买好的两张火车票，让李军波护送刘声一起去郑州。看着火车开了，王志鹏和肖守义才分别回了各自的军营。

肖守义回到军营，见班上的战士都还在睡梦中。他没有立刻睡觉，坐等到一点半，才把2点钟要去接班的新兵张建明喊醒说，我肚子痛，先睡了，现在一点半，等一下你2点去接班。

冬天的半夜一点半，正是人最瞌睡的时候，新兵张建明起来穿好衣服，一看时间还早，穿好衣服又躺下了。这一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肖守义躺在床上假装睡着了，默默地一直等到过了2点。见张建明还没有起来去接班，他才放心地睡去。

两个小时之后，4点钟接班的战士匆忙赶到小楼，一看大门锁着，岗哨不见踪影，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用力敲门，想问一问里面的警卫员。

被锁在里面的刘声的警卫员被喊醒后，一眼看到了门后的枪，就知道坏了。他急忙返回身跑进刘声屋里一看，果然没人，立刻隔着大门，大声对来接班的战士说，快去报告，刘声逃跑啦！

4点钟接班的战士火速跑回营房向连长、指导员报告，从睡梦中被惊醒的连长、指导员首先来找肖守义，问昨晚是谁值班？肖守义睡眼朦胧地说，昨晚值班的战士都安排好啦，值班登记簿上都有记录，一查就明白。

几个军人匆忙找来值班记录，发现直到昨天到晚上12点之前，每一班岗都有明确的值班交接记录，可12点之后的那班2点的换岗却没有任何记录。肖守义假装不解地说，奇怪，张建明怎么会没有去值班呢？我知道他是新兵，担心他会睡过头，昨晚我临睡之前特意把他给叫醒，让他去值班的，我因为肚子疼先睡了，才没有亲自送他去换岗。

连长怒道，现在说这些还有屁用，快给我把12点和2点值班的战士立刻叫来！

肖守义正好趁机溜出来回避连长的怒气。不一会，肖守义把张建民一个人带回了连部，报告说，李军波不见了，估计和刘声一起逃跑了。

张建明一见连长、指导员顿时吓得大哭起来。指导员说，你别哭，先把昨晚的情况说一说。张建明说昨晚班长把我喊醒，让我去接班，我觉得时间还早，就想稍微眯一下再去，睡知一瞌睡，就睡过头了。

连长、指导员无奈，一面迅速向上级报告刘声逃跑的事，一面象征性地将全连战士紧急集合起来，去城里各处寻找刘声。

差不多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上面来了指示，命令先把班长肖守义和新兵张建明关禁闭，隔离审查。

到了傍晚，上面传来了确切消息，刘声已经逃回河南军区，李军波也与刘声一起逃回了河南军区。

湖北军方对逃回去的刘声无可奈何，就要求河南军区将李军波押送回湖北，说李军波违反了军纪，理当接受军法处置。刘声反驳说，李军波这样做是在执行我们河南军区的命令，不算违纪，我们河南军区需要这样的优秀战士，一口回绝了湖北军区的要求。

回绝了湖北军方的押送要求后，刘声问李军波，你想在城里干什么工作？李军波说，我的文化低，做不了官，我看大街上的交通警察很神气，不管谁的车，不管多少车，只要他一挥手，就都停下了。我想当交通警察，可以吗？

刘声和其他几个军官听了都哈哈大笑，说好，好，好，就安排你退伍去当个交通警察。就这样，王军波在河南军区办理了退伍手续，然后直接安排到郑州市交通局当了一名交通警察，顺利完成了从一个农民到市民的换装，从此过上了幸福的、令村里老乡羡慕的城里人生活。

肖守义和张建明被关起来隔离审查了几个月，由于肖守义咬紧牙关死不松口，坚称对刘声逃跑一事一无所知，张建明也说自己是入伍不久，还不习惯夜间站岗，纯属偶然失误，睡过头了。部队只好分别给了他们一个处分后放了出来。肖守义的处分是撤销班长职务，同时党内警告一次。张建明的处分是严重警告一次。

王志鹏参与这件事的身份始终没有暴露，一年多后与肖守义同一批平安退伍回河南。刘声信守诺言，不但把他俩户口从农村迁移进城，还安排27岁的王志鹏在南阳地区直属机关任党委书记，安排23岁的肖守义到辉县当团县委书记。

（未完待续）
2009-5-7修改

[ 本帖最后由 佟平 于 2009-5-8 18:53 编辑 ]

佟平

是的，谢谢静子版主关注和鼓励

佟平

小说连载26：《换装》（发财到广东）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短短的两年后，刘声被中央隔离审查，随后，凡是被刘声突击提拔的到地方政府的官员一律免职，接受审查。王志鹏的审查结束后直接回村当了农民。肖守义的审查结束后被分配到唐河县国营棉纺厂当工人。只有当年不想当官的李军波，即没有被审查，也没有被辞退，依然在郑州市当交通警察。

从军人的角度来说，肖守义放走刘声显然是错误的，可是在那样一个是非混乱的非常时期，再受到物质利益的诱惑，肖守义那样做，也不失为一个比较适当的做法。至于后来他被罢官，又因企业破产重新回村当农民，与私放刘声的选择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是他后面的选择错误造成的。

设想，假如他能像李军波一样淡于做官，也选择在郑州市当一名普通的交通警察或民警，他就不会重回农村当农民，也不会再南下广东打工当保安，更不会再次面临如此两难的选择。


肖守义回忆完了19年前的那次选择及其后果，重新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再次思考起明天怎样回复夏志勇的问题：

第一，是与夏志勇一起干？

第二，还是不与夏志勇一起干？

第三，还是阻止夏志勇这样干？

肖守义当年是在王志鹏的帮助下，才做出了那样的选择，现在却连个可以商量的人也没有，必须自己独立面对。

可以选择与夏志勇一起干的理由是：

1，    夏志勇对自己有恩；

2，    自己得过沈老板的好处；

3，    自己也曾被人骗走过钱，现在不过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将自己被骗的钱夺回来；

4，    皮草厂的老板钱多的是，既然有钱包养小蜜，出点血，滋润一下我这个穷人，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5，    过去劫富济贫的行为被赞美为英雄正义的行为，我这样做，也算是一种劫富济贫；

6，    这件事，我不过是同谋，主谋是沈老板和夏志勇，就算万一被逮住了，也不算什么大事，更何况还未必就会被抓住；

7，    假如成功了，从此不再需要如此辛苦地为人打工，可以直接回老家享福了。

尽管有七条可以干的理由，肖守义只用了一条理由就否决了这七条理由，这一条理由就是：犯法的勾当绝对不能做。

不管怎么说，即便我肖守义现在是个不值钱的民工，甚至丢掉了这个职位，很可能会不得不再次回家种田，但我毕竟当过兵，入过党，再怎么穷困潦倒也不能做违法的事。

我肖守义现在确实穷，但是再穷也要穷得有骨气。爷爷从小就一再教育我，做人要堂堂正正，做人要有诚信、有仁义，皮草厂的老板虽然与我接触不多，但是叶科长却那么赏识我，看重我，我怎么能自己糟蹋自己的人格呢？

那么要不要阻止夏志勇的犯罪预谋呢？假如要，又该怎样去阻止夏志勇的犯罪预谋呢？

如果向厂方报告，夏志勇肯定不承认，我又没有任何证据。更何况，还很可能因此遭到夏志勇的报复和暗算。夏志勇手下有一批打手，假如自己坏了他的这件事，等于是将我的生命安全放在危险之中。白白牺牲了我的生命安全保障去保护香港资本家的工厂不被盗也不太值得。不管怎么说，夏志勇在我落难的时候帮助过我，对我有恩，我可以不跟他同流合污，但也不能恩将仇报。

反过来说，夏志勇如果这次盗窃成功，也可以给皮草厂老板一个教训，可以促使他以后提高工厂的安全设施，可以提醒他不要那么苛刻地对待保安，又不愿意多聘用保安，又不愿意提高保安的工资。
排除了第一和第三种选择，只好选择第二，不和夏志勇一起干，也不去举报夏志勇。可是这样也不行，万一事发之后，夏志勇跑了，厂里将自己当成是夏志勇的同谋抓起来怎么办？再万一夏志勇逃跑后被抓住了，并供出我事先知道并默许他复制了仓库的钥匙，那我还是逃不了干系。

肖守义左思右想，无法想出一个万全之计，后来干脆想到：不如回家种田算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想到这里，肖守义豁然开朗了：我之所以瞻前顾后，根源不过是舍不得离开东泰皮草厂、舍不得这份当保安的工作。只要舍得东泰皮草厂，这一切烦恼不就都与我无关了吗？

第二天，肖守义见了夏志勇说：

“那件事我想好了，一句话，犯法的事我是绝对不碰。”

“大哥，人各有志，你不干，我也不勉强，不过，有句丑话说在前面，你不会透露我的计划、坏我的事吧？我那帮兄弟还等着我这笔钱去喝酒啊。另外，沈老板对你不错，他也在等着这批货。”

肖守义听出了夏志勇的话中之话，立刻回答说：

“夏志勇，你对我有恩，我记得，沈老板请过我客，我也不会忘记，但是叶科长也对我不错，更重要的是我有我的做人原则。所以你放心，我不干，也不会坏你的事，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要干，必须等我走了之后你再干。”

“走？你往哪里走？现在工作不好找，你丢了这个工作还能去干什么？”

“那你不用操心，反正饿不死人，大不了回家种田。”

“哎！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不过你这样也好，干我这一行的，虽然钱来得快，后果不一定好。我也就不勉强拉你下水了。一句话，你这人够朋友，以后你在南州市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事，随时去金三角夜总会找我帮忙。”

（未完待续）
2009-5-7修改

佟平

小说连载27：《换装》（发财到广东）

1993年8月3日，肖守义向南州市东泰皮草厂人事科叶科长提交了紧急辞工申请。叶科长很不理解，说你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要辞职了呢？即便要走，你也不要走得这么急，可以提前一个月提交申请。你这样突然辞工，按照厂里的规矩，可是要扣你工资的。

肖守义坚持道，感谢叶科长对我的关爱，我心领了。实在不好意思，我遇到点急事，不得不急辞工。我也了解厂里的规定，工资该扣多少就扣多少吧。

叶科长见肖守义去意已决，只好非常惋惜地接受了肖守义的辞职。肖守义当天就离开了东泰皮草厂。

1993年9月12日深夜，夏志勇雇了一辆货车，用事先配好的皮草厂仓库钥匙，从东泰皮草厂仓库盗走了数百张狐狸皮和水貂皮，市值十几万元人民币。

正当警方展开调查的时候，9月13日上午，夏志勇突然接到故乡来的电报，说母亲病危，请速回。

夏志勇手拿电报，哭着向叶科长请假。叶科长刚因仓库被盗遭老板一顿痛骂，走出老板的办公室，头昏脑胀之际，没有细想，随手就批准了夏志勇的请假申请。等夏志勇离开半小时之后，他才回过神来，觉得这个电报来得蹊跷。叶科长匆忙赶到夏志勇的宿舍，见宿舍里夏志勇的东西原封不动地都还在，似乎不像是逃跑的样子，才稍微放下心来。

警察勘察现场之后立刻就得出结论，显然是内贼作案。警察让叶科长提供所有可能接触仓库钥匙的职工档案资料。叶科长心里明白，夏志勇有重大作案嫌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为了避免麻烦，就没有向警方提交夏志勇的资料。警察走后，叶科长猛然想起一个多月前急辞工离开东泰厂的肖守义，难道肖守义也参与其中？

叶科长就放出风去，让人暗中去找夏志勇和肖守义，并约这两个人来见他。几天之后，手下人回来报告说，夏志勇目前在南州市金三角夜总会看场。对于叶科长的见面邀请，夏志勇表示没有兴趣，并放话给叶科长：有证据就让警察来抓我。

叶科长的收下也在南州市郊出租屋里找到了肖守义，正在四处找工作的肖守义愉快地接受了叶科长的邀请。还是在第一次与叶科长吃饭的那家饭店，肖守义与叶科长再次见面。

叶科长见到肖守义后的第一句话就问：

“你知道皮草厂被盗的事吗？”

肖守义不慌不忙地笑着说：

“我知道，我不但知道是谁，用怎样的方法盗走的，还知道这些东西现在卖给了谁。”

“那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呢？”

“我不能说，说了我在南州市就无法待了，甚至可能小命都得丢。”

“哦，我明白了，他们的势力确实不小。所以你就紧急辞工了？”

“是的，我阻止不了他们，也觉得对有负你对我的信任，所以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你这是明哲保身啊！”

“不说这些了，你不找我，我也想找个机会当面向你道个歉，否则我这心里总觉得过去，来，这杯酒是我向你赔罪了。我干掉，你随意。”

“哪里，哪里，言重了，言重了。”

叶科长一边客气着一边接受了肖守义这杯道歉酒，然后关心地问道：

“你现在找到新工作了吗？”

“还没有。正在找。”

“我看这样吧，我们这么投缘，你不如还是来东泰厂干吧。”

“谢谢叶科长如此抬举我，心意领了，但是我不能回去。假如我回去，我问心有愧，我也没有脸面对东泰厂的老板。”

叶科长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举杯与肖守义干了一杯。

为了拒绝盗窃，肖守义放弃了南下广东吃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第一份工作，现在，肖守义为了维护做人的尊严和道德底线，再次谢绝了重新得到工作的机会。

在广东省南州市东泰皮草厂八个月的打工生活，让肖守义对南州市的现状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同时也存了一点钱。从东泰厂离开后，他就在南州市郊的一个城中村租了一间小房住下，做好了在南州市长期找工作的准备。

广东许多城市的本地人，富裕起来之后，逐渐修起了新的楼房或别墅，纷纷从改革开放前遗留下来的老屋中搬出来住。那些老屋拆除了也卖不出几个钱，就都原样留着，用比较低廉的租金出租给外来打工者。由于缺乏良好的管理，这些老屋在新建的高楼大厦的包围下，形成一个个牛皮癣似的城中村，构成广东各大城市的一道特殊的风景线。

除了这些以前遗留的老屋，还有一些善于赚钱的本地人，利用城中村的零星土地专门建了许多简易房来出租。这些简易房通常只有一层，一排几间或十几间，每间大约两米半宽、三米半长，里面可以放下一张床，有电源插座和电灯，有一个自来水龙头，一个一尺见方的排气孔，白天关起门来不开灯房间里也是黑洞洞的。

这样的简易出租屋每间月租一两百块钱。这个价格对于月工资只有三百元的肖守义来说虽然也不便宜，但比最便宜的旅馆还是便宜，平均下来每天才几块钱。

（未完待续）
2009-5-7修改

佟平

小说连载28：《换装》（发财到广东）

租了房子，肖守义再次开始寻找工作。现在，他除了有军人退伍证之外，还多了一条有利条件，那就是他在南州的外资企业干过保安，属于有经验的保安了。当然，也多了一点不利的因素，那就是他比去年又老了一岁。只是，他上次能在东泰皮草厂当保安，纯属幸运。现在再去应聘保安，工厂都嫌他年龄太大，连他的证件都不愿意看就打发走了。

转眼间找了两个星期，还是没有找到工作。这天他路过人才市场，忽然来了灵感：何不进去看看？

以前也他多次路过人才市场，一直觉得那地方是供有文凭、有专长的人求职用的，压根没有想到会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此刻他想，即便自己不属于人才，进去看看也没有坏处啊。

肖守义决定进人才市场看看，可是刚要入门，却被保安拦阻了，原来必须掏钱买门票才能进去。进去看看还要掏钱？肖好守义就有点犹豫。可转念一想，信阳办事处为自己推荐去面试不也让掏了100元钱吗？人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还真是这样。于是掏10元钱买张门票，第一次进了人才市场。

正是这原来以为是丢进水里的10元钱门票，为肖守义南下广东打工敞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并因此扭转了他的人生轨迹。舍得，舍得，关键的时候能有所舍，才能有所得。

人才市场里面招聘的企业还真不少，来应聘的人也很多。每个摊位前都挤满了人。肖守义慢慢挤进去，逐一细看那些招聘广告上面写的招聘职位和招聘条件。一连看了好几个家，根本没有招聘保安的，大都写的招聘技术管理人员。

肖守义站在企业招聘的摊位旁边，看别人怎么招聘、怎么应聘、哪边怎么问、这边怎么答。他注意到几乎所有招聘的人问的第一句话都是你是什么学历，然后就要看文凭，然后就问有没有这个岗位的工作经验等。还发现有的招聘人员问得比较简单，有的问得比较复杂。有的招聘摊位前只有一两位招聘人员，有的摊位前有四五位招聘人员。

肖守义听着听着，自信心就直往下降。不过既然已经掏了钱，也不能白白扔了，闲着也是闲着，更何况这里面还有空调，比在外面顶着大太阳一家一家企业去找工作舒服多了。

肖守义就从容地一张一张的招聘广告看过去。忽然，他看到一家荣达电子厂招聘维修电工。他一想，自己以前在唐河县棉纺厂当过机电维修科的科长，现在来应聘个电工维修的岗位应该没问题吧？于是就填写了求职申请，先暗自准备好怎样应付招聘人员的面试。

看招聘广告上面的介绍，荣达电子厂是一家新建的港资企业，地址就在南州市郊。肖守义再仔细一看招聘人员，大大地放心了，荣达电子厂的招聘摊位只有一个人，还是为年轻姑娘，估计面试的问题不会太难。

肖守义还是第一次在人才市场应聘，心里不免有几分胆怯，他壮着胆来到招聘摊位前，递上了应聘申请，静候那姑娘的面试。谁知那姑娘将肖守义的申请接过去之后看了一下，并没有问任何问题，就对肖守义说：

“你是应聘维修电工是吧，好的，你回去等通知吧。”

“可是你还没有对我进行面试，怎么就让我回去等通知了呢？”肖守义不解地问。

“哦，是这样，我不懂怎样面试，我只负责将应聘者的申请书收集起来带回厂，让我们人事科长审查，假如他觉得有必要，就会通知你去我们厂面试。”

“哦，是这样啊。”

肖守义心想，这不等于还要让我们再跑一趟吗？看来这家不靠谱，还是另外再找其他厂吧。肖守义留下求职申请就继续寻找其他的厂去应聘。果然又遇到了两家招聘电工的，可是由于肖守义没有办理电工证，被企业拒绝了。

肖守义很沮丧地离开了人才市场。有气无力地走回出租屋。谁知刚走到出租屋附近的小卖部，店里的老板就喊道：

“老肖，老肖，刚才有电话找你，让你明天去什么电子厂面试。”

“是不是荣达电子厂？”

“好像是吧，你打个电话去问问吧。”

肖守义顿时来了精神，立刻就给荣达电子厂打了电话，一问，果然是这家电子厂让他第二天去工厂面试。

第二天肖守义去荣达电子厂面试，厂里问他会干什么，他就说电工、维修什么都会干，以前在国营单位还当过机电维修科的科长，至于曾经当过县团委书记那一段，则没有说。

荣达电子厂主持面试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自我介绍是厂里的人事科长，姓梁。梁科长简单地问了肖守义的情况后说：

“光说不练不是真本事，是真是假，我们要当场考试。”

“没问题，考什么？”

“我们厂有一个车间正在装修，你会不会装电风扇？”

“那是最基本的东西，当然会。”

梁科长看肖守义的充满自信，就把肖守义带到车间，让他安装一台大的排风扇，还用码表测试肖守义用了多长时间安装好这台排风扇。

肖守义很快就安装完了，梁科长并没有把测试结果告诉肖守义，只是莫测高深地微微一笑。肖守义从梁科长的表情上猜测，应该对自己安装速度还比较满意。随后两个人又一起回到面试的房间，梁科长问：

“你的技术看上去还比较熟练，你是什么学历？有文凭吗？拿给我看看。”

“以前在工业大学进修过三年，算什么学历我也说不清。只是文凭我没有带来，在老家放着。”

梁科长一听肖守义没有带文凭，脸色就变了，说你不是蒙我吧？肖守义急了，忙否认道，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蒙你呢？梁科长一脸疑惑，犹豫不决地考虑了一下说，这样吧，你赶快让家里把你的文凭寄来，什么时候寄来，我们什么时候聘用你。

肖守义就问，如果你们聘用我，工资是多少？梁科长说，等看了你的文凭再说吧。肖守义就热情地给梁科长敬烟，梁科长挥手谢绝道，我不抽烟。肖守义见梁科长不抽，就说，你不抽，我也就不抽了。

梁科长见肖守义很能克制自己，心生好感，便开口对肖守义道，坦率地说，你的条件不是很理想，你要愿意，我们厂也给你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试用期500元，包吃包住、加班费另外算。你看怎样？

（未完待续）
2009-5-8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