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换装》（发财到广东）

佟平

小说连载49：《换装》（发财到广东）

“怎么讲？”

“我不能让你为了一时的冲动后悔一辈子。”

“你居然把我从大老远来看你说成是我一时冲动？”

“不，我是说，你说你想嫁给我是一时冲动。”

“我不是一时冲动，我来之前就充分考虑好了。”

“在你来之前我也充分考虑好了。”

“你考虑啥？”

“与你分手。”

“你心里有了别人？”

“我的心里只有你。”

“那你为什么还要与我分手？”

“为了你将来的幸福，我必须与你分手！我不想成为你未来幸福的障碍。”

“和你在一起才是我的幸福。”

“你和我在一起，你不会幸福，我也不会幸福。我们现在分手，才能保证我们以后都幸福。”

“你说的什么歪理啊？我不要听！”

“你必须听，这就是我们所处的社会现实。从我被罢官之后，我们已经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所以最好的结局是现在分手。”

“没有想到你这样在意你当的那个破官！”

“不是我在意当官，当那个官也不是我的本意，我根本没有想过要当官。其实跟你分手，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是这件事我想了很久，我觉得，还是跟你分手更好些。我会在心里永远爱你，祝福你，希望你成为最幸福的人，但我知道，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我，不适合你！”

“你适合！你适合！我就要嫁给你！”

肖英说到这里，哭着再次扑进了肖守义的怀里。

肖守义也哭了，可是，他不能接受肖英，他知道，肖英明白他所讲的道理，只是感情上一时还转不过弯来。肖守义抱着肖英说：

“你知道吗？在辉县的时间虽然短暂，却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我所说的快乐，不是当官的快乐，而是在你家度过的快乐日子、和你在一起的快乐日子。我从小没有感受到多少父母的关爱，我是跟着爷爷长大的，可是从你父母那里，我感受到了父母的关爱，在我的心里，早已把你的父母当成了我的父母。和你的恋爱也是我的初恋，我十六岁就去当兵，在部队里从没接触过女孩，第一次恋爱就遇到了你。可是正因为你和你的父母对我这样好，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更不能让你的父母为你我的事情再伤脑筋。我相信，你的父母一定不希望你远离他们来我这里生活，我相信你的父母一定希望你能找一个与你一样的大学生。”

“你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你为什么只考虑我，只考虑我的父母，不考虑你自己？”

“因为爱你，就只想怎样才能让你幸福，让你父母快乐。”


王爱枝听了肖守义和肖英的分手故事后，长叹了一口气说：

“我怎么就没有遇到你这样有责任感、重感情的男人呢？”

“你遇到的是怎样的男人？说来听听。”

王爱枝也向肖守义敞开了内心的秘密，讲述了她在南州市打工的爱情故事。


王爱枝回忆说，1987年，我才16岁就从河南老家来广东省南州市打工。当时南州市大桥镇汽车站附近有一个工艺陶瓷厂。我是随着村里人一起来的，那是一家台资企业，但是老板只管销售，厂里的生产都交给了大陆人管理。

由于厂里的主管是我们村里的人，他先是把他家的亲亲眷眷都招进厂，安插在各部门当管理，后来又发展到把我们村里的人都介绍进去当工人，厂里的工人几乎80%都是我们村里的人。

厂里老乡多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不会受人欺负，坏处是没有了自由，你干什么都像在村里一样受人管制。

大概是进厂两年左右的时候，有一天我正要出厂门，当班的保安突然拦住我，不让我走，还板着脸，让我把厂牌摘下来给他。我当时吓了一跳，以为哪里违反了厂规被保安逮住了，保安扣押厂牌是要罚我的款。

我们厂的保安权力很大的，工人出入厂门都要接受保安检查，保安抓住了工人违纪，可以开罚款单。

我一看，这个保安不认识，估计是新来的。又一想，我也没有犯什么错，怕他什么？他敢乱来罚我的款，等一下找老乡收拾他。想到这里，我就平静地把厂牌摘下来给他。

谁知他接过我的厂牌只是看了一下我的名字，然后就把厂牌还给我了。我心里暗骂道：色鬼，没见过美女啊！用这种老土的方式来得到我的名字，无聊！

后来我从厂里的老乡那里了解到，他叫柳生，是新来的保安，江西人，据说还是个退伍军人，比我大六岁。由于对柳生的第一印象不好，觉得他看人总是色迷迷的，我就不搭理他，有时看见他在当班，我原来想出厂门的，也故意不出去了。

谁知从那之后柳生却盯上了我，不但一见到我就死死盯住我，还总是找理由、找机会主动接近我。后来发展到每次我上夜班，柳生都跑进车间来陪我聊天。

（未完待续）
2009-5-11修改

佟平

小说连载50：《换装》（发财到广东）

我们是多劳多得计件工资，晚上厂里的管理人员一般都不在，就算在，最多也只待到八点钟，安排我们要做的活之后就回去了。可是我们工人一般都要加班到十一点多钟。

柳生不但来车间里陪我聊天，一聊就聊到深夜，我下班后还送我回宿舍。有一次晚上加班到十点多钟，我故意逗他说，我肚子饿了。谁知他二话没说，立刻就出厂给我买来了夜宵。从那之后，有时我不说，他也主动出去买夜宵给我，或者下班之后，陪我一起到外面去吃夜宵。

我知道保安的工资也不高，看他老是请我吃夜宵，我有点不过意，后来他约我出去吃夜宵的时候，有时我也主动付钱，他也不反对，也许他把我主动付钱，看成是我对他的喜欢了。

柳生高高大大的，长相也比较帅。接触多了，我心里确实也有点喜欢上他。开始觉得他看女孩色迷迷的，有点讨厌，可是看到他一心对我好，我就觉得那也不是什么坏事，觉得他看我总是那么含情脉脉，原来的讨厌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窃喜。

但是尽管柳生拼命追我，我并没有答应他的，一来我年龄还小，二来我对他还不了解。其实我知道，我长得并不漂亮，不知道他怎么一下就看中了我。后来他告诉我说，看上了我，是觉得我很性感。
我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和他认真谈对象，我厂里的男老乡却先找上了他。我的老乡警告他不准抠我们河南妹子。广东人把追女仔说成是“抠女”。我厂里的一大堆女老乡也在宿舍里围住我劝说起来，让我不要跟柳生谈对象，一个人说，柳生才来厂里不久，对他也不太了解，看他花言巧语的，一看就不像个可靠的正经人，万一他真是一个爱情骗子，只想和你玩玩，不想和你结婚。你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不是给白白糟蹋了吗？

我说他就是说话有点油腔滑调的，心还是很好的。另一个老乡就说，你是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鬼迷心窍了。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他心好还是不好呢？对你甜言蜜语、给你一些小恩小惠就是心好了吗？哪个男人在追女孩的时候不是这样？万一你被他迷住了，跟他走了，他把你骗去卖了，你都不知道！

我心里不服气，心想你们不准我和他谈恋爱，也不用就诋毁人家一定是骗子啊，你有什么证据呢？我就否认说，我没有和他谈对象，是他主动追求我，我并没有答应他。一个老乡立刻就堵住我说，你没有答应他，怎么还和他一起去吃夜宵？我说，同事之间相互请吃夜宵也没有什么。

又一个老乡就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心里不承认他是一个爱情骗子，我们也不是说他肯定是，只是提醒你，有这种可能性，这样的事并不新鲜，你还小，太天真，不知道世道险恶，等到你上当受骗之后再后悔就迟了。

我不耐烦地说，好啦，好啦，你们也不要说他是什么爱情骗子了，干脆就说他是人贩子好啦！

大家一听都笑了。另外一个老乡说，你不要说这种气话，我们还不是为你好，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是一个爱情骗子，万一你被他骗了，我们也无法向你的父母交代。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不是爱情骗子，他对你是真心的，你们俩谈对象也不合适。
我问，怎么不合适呢？老乡说，你是河南人，他是江西人，两地相距这么远，以后怎么过生活？不但两地距离远，生活习惯、方言等都不一样。不要说以后两家亲戚要相互探望一次不容易，万一你嫁过去遇到什么不顺心，受了什么委屈，孤零零地连个说句知心话的人也没有，到时候你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被这位老乡这样一说，我心里也害怕起来，确实这些问题我还从来没有想过。于是笑着说，知道啦，知道啦，我不和他谈就是。我也没有说愿意给江西人当老婆啦。

从那之后，柳生还是像以前一样追求我，还是来车间陪我加班，在我下班后送我回宿舍。但是他只要远远地一看到我的老乡，就躲开了。我也没有再和他一起出去吃夜宵。他买夜宵送到车间里，我也不吃，后来他就不买了。

假如事情就这样下去，也许我和他自然就分手了。谁知突然发生的一件事却重新把我们推到了一起。

那是1990年春节，厂里生意特别忙，过年只放三天假，我们来不及回河南过年，就都留在南州过年。大年初一，柳生突然来我宿舍约我出去玩，正好被我老乡碰到。

老乡中的一个小伙子见到柳生，上去朝他脸上就是一拳，嘴上还怒道：

“已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警告你不要抠我们村里的妹子。你还不听？”

柳生被打了一拳之后刚想还手，我的其他老乡一拥而上，紧紧抓住了他。柳生就破口大骂，说你有什么资格管老子的事？我就扣你们河南的妹子怎么样？我的老乡被骂，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升，走过去对准他脸上又是一拳，顿时柳生的鼻血就流了下来。

（未完待续）
2009-5-11

佟平

小说连载51：《换装》（发财到广东）

其他人一见流血了，就拦阻那个打柳生的老乡。那个老乡打了之后还不解消，当着大家的面吼道：

“他妈的，柳生，我今天再次警告你，再看到你来抠她，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柳生嘴上、身上都沾了不少血，嘴里还是不服软，说我就要抠给你看！其他老乡怕再闹下去会出事，就说大过年的，都少说两句吧，然后就把柳生硬拖走了。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第一眼看到他来，心里的感觉怪怪的，有点高兴，也有点不满。高兴的是，他明知道有危险，我的老乡警告他不要追我，他还是继续追我。不满的是，他来约我出去玩，事先也没有和我打个招呼，更没有听我的劝说，不要当着老乡的面和我来往。

不管心里怎么想，可是一看到他为了追求我，被打得出血，还公开坚持说要追我，我心里的天平一下就偏到了他这一边。可是，看到老乡为了我把他打成这样，我也不好说什么，不敢劝我的老乡，更不敢帮他。他是为了追求我，老乡也是为我好。我只好一个人在一边默默地流眼泪。

当天下午，老乡都出去玩了，我不放心柳生，就一个人偷偷地去他宿舍看他，他也正好没有出去。我问他打得严重不严重，他笑着说为了我，不管被打得多严重，都愿意。我当时好感动，嘴上却说，被人打成这样，还油嘴滑舌的。然后明知故问地说，你上午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说有事，然后一下走到宿舍门口，看看外面有没有人。然后神秘地堆我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玩。你先一个人坐摩托车到镇图书馆大门口等我，我随后就到。我知道他是怕再被老乡遇到惹麻烦，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我刚到镇图书馆门口不一会儿，柳生就来了。他见到我一把就拉住我的手说，走，我带你去我老乡那里。这还是他第一次拉住我的手，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痒痒的，很舒服，很刺激的那种。但我还是一甩手挣脱了他的手，警告说：“别这样，被人看见！”

柳生不管，又一下紧紧抓住我的手说：“我不管！让他们看好了。”

我就这样被柳生拉着手，随他转了几下，就到了图书馆后面的一个城中村，然后来到了一个锁着门的出租屋前。

我一看门锁着，就说：

“你老乡出去玩了，不在家。”

柳生笑着说：“他们不是出去玩了，他们是回江西过年了。”

“啊？你不是带我来和你的老乡一起过年啊？”

“是啊，我只想带你来和我一起过年，就我们两个人。”

柳生说着，就开了锁，把我拉进了屋。

我俩刚进门，就紧紧拥抱在一起。我当时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随后就自愿地把我的第一次给了他。

出租屋虽然小，但是有挂面，有方便面，有煤气灶，有自来水，还有一台电视机。我们就在那里看电视、做爱、吃面、睡觉，睡醒了再做爱、再吃面、再看电视。就这样我和他在这间小小的出租屋里从初一的下午一直住到初四的早晨，才分别搭乘摩托车，先后回到工艺陶瓷厂上班。

分手前，他说一定会娶我，我也说非他不嫁。然后约定下个星期六再来这间出租屋。下个星期五发工资，到时候，他要做许多好吃的江西菜招待我。

回到厂里，老乡问我这几天去哪里了？我撒谎说遇到一个女同学，就住在她那里玩了。老乡也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转眼间，星期六到了，我怕被老乡看到，直到七点左右才悄悄坐摩托车去了那个出租屋。老远地就见到出租屋里亮着灯，心里顿时感到无比温馨，想象着一桌好菜正等着我，柳生一定等得着急了吧？哼，我就要让你着急，你才会在乎我。

我满怀喜悦在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一个江西口音的女人问，谁？进来！我一听不是柳生的声音，心里觉得有点奇怪。推门进去之后，灯下一对我不认识的夫妻正在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晚饭。

那女人问我找谁，我一看柳生不在，就说，我是柳生的同事，他没有来这里吗？那女人奇怪地问，哪个柳生？那个男人说，就是那个王二的老乡柳生，我回去过年之前，王二跟我借这房间的钥匙，说他过年的时候想来这里看电视，我就把钥匙借给他了，可能是他又借给了柳生。

那女人听他老公这样说，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埋怨他老公，你就是个烂好人，家里的钥匙怎么好随便接给人？然后对我说，姑娘，你坐一下，是不是找柳生有什么事？

听他们这一说，我心里已经乱了方寸，知道这柳生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说今天来这里请我吃饭，显然是谎言。但是事已至此，我也不好对这对夫妻说什么，只好强自镇静说，柳生过年的时候带我来这里看过电视，他今天约我来这里玩。

（未完待续）
2009/5/12修改

佟平

原帖由 静子 于 2009-5-12 09:20 发表
到广东真能发财吗？

看完这个小说就知道了，呵呵。

佟平

小说连载：52：《换装》（发财到广东）

那女的听我这样说，立刻命令她老公给王二打电话，问柳生怎么回事。她老公像是很听老婆的话，放下饭碗就领我出了屋，来到附近一个公用电话亭给王二打电话。王二住在他们厂里宿舍，电话转了半天总算接通了。她老公用我听不懂的江西话在电话里与王二说了半天，好像是在埋怨王二什么。

放下电话，他没有直接对我说，而是又把我带回他的出租屋，然后再次用江西话和他老婆报告了电话里的内容。她老婆一听也是满脸怒容，两个人又用江西话叽里咕噜说了起来，看样子像是在吵架。
我一看这情形，就知道情况不妙。可是他们说的江西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只能干着急。

后来，那女的用普通话对我说，王二告诉她老公，柳生的老婆随着过年后出来打工的老乡来南州市找到了柳生，想进柳生的厂里打工。柳生说，他们厂里的工资低，自己也不想在那里干了，等领了工资就去深圳打工，说深圳那里工资高，有战友在那里。今天你们厂发了工资，他和她老婆已经去了深圳。我估计柳生说约你今天来这里玩的时候，肯定没有想到他老婆突然来找他……

我才听她说到“柳生的老婆”几个字，眼泪就止不住流了出来，没等她说完，我更是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起来。

那女人见我哭得这样伤心，并不问我为什么。等我哭了一会儿，才给我递了纸巾，说：

“妹子啊，出门在外打工不容易，自己要小心啊！男人，没几个是好东西。”

我不知道她说这话，是在劝我，还是警告她丈夫。

我谢了她，独自回了工艺陶瓷厂。我一个人躺在集体宿舍的床上偷偷掉眼泪，也不敢对老乡说。我这时候除了痛恨柳生骗了我，更加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我当时对性也不是很懂，以为和他发生了关系，肯定会怀孕了，不知道怎么处理肚子里的孩子，心里害怕极了。

第二天正好有个老乡领了工资请假要回河南看孩子，我也就随着那老乡一起辞工回河南了。我想，就算有事，回到老家总还能有人可以商量。实在不行了，只好对老妈坦白交代。

老妈看到我回家很高兴，说我年龄不小了，也不跟我商量，就安排了相亲。来相亲的人叫王德海，是比我大两个年级的同学，在学校里就是个二流子，在学校整天与人打架、惹是生非，个个女生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

王德海看上了我，主动请人安排相亲。我妈看到王家在村里很有势力，虽然对王德海不很满意，觉得他不会挣钱，也不出来打工，就仗着家里比较有钱，有点好吃懒做的味道，但想想只要他们家有钱，女儿嫁过去也不会吃亏，我们家在村里以后也好有个依靠，也就同意了。

后来我才知道，是我在厂里被江西人追求的事，村里早就传开了，我妈怕我万一被嫁到江西去，更加不放心，才匆忙答应了这门亲事。

我对王德海根本没感觉，可是因为担心自己已经怀孕，妈妈又给我压力，我只好顺水推舟答应了这门亲事。

我和王德海相处了几个月后，就在那年的五一节结婚了。

这样快匆忙结婚，不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大了，也不是因为我和王德海感情好了，恰恰相反，是我在与王德海定亲之后不久月经就来了，我这才知道，虽然我和柳生有了性关系，但并没有怀孕。于是我提出要与王德海解除婚约。

王德海坚决不同意。他家在村里很有势力，我妈原来想与有势力的人家攀亲以后可以有个依靠，谁知作茧自缚，正因为对方势力太大，想退婚也退不成，最后只好屈服。王德海见我闹退婚，生怕夜长梦多，又怕我再跑出来打工，就匆忙与我举办了婚礼。

王德海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对于是不是处女却很在行，新婚之夜王德海发现我不是处女，立刻就把我爆打一顿，说我欺骗了他。我原本也很委屈，被他这一打，一骂，我也就破罐子破摔了，和他对打对骂起来：

“我说我要和你分手，你不让。现在反而来怪我是不是处女，我就不是处女怎么样！”

我当时想，干脆和王德海闹翻，离婚算了，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了。

谁知第二天，王德海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并没有跟我离婚，也没有对人说起我不是处女的问题。我想王德海是怕说出去，自己没面子。

婚虽然没有离成，但我的日子却不好过。王德海对我三天两头不是打，就是骂。

就这样，一年后，我生了个儿子。实在受不了王德海的暴力，我就和他闹，闹得他也受不了了，才答应和我离婚。离婚后，我又来广东打工。原来想去南州市大桥镇那家工艺陶瓷厂打工，在这里转车的时候，刚巧看到这家公司到车站去招聘营业员，我就进来了。

肖守义听完王爱枝的不幸故事后深有感触地说：

“许多事情确实这样，你不去管他，反而好些，你越管，事情往往变得越糟。你的老乡假如不把柳生痛打一顿，你不会因为同情他而主动和他上床，也就不会有后来与王德海草率结婚的事。”

“是啊，是啊，假如不是我厂里的老乡把柳生追我、被打的事告诉我妈，我妈也不会因为担心我可能被嫁到江西去而那么快催我相亲结婚，更不会把我嫁给王德海。”

两个人发了些事后诸葛亮的感慨，王爱枝又追问起肖守义究竟是怎样与胡春丽结婚又离婚的。王爱枝的问话，把肖守义的思绪又拉回到1978年。

（未完待续）
2009-5-12修改

佟平

小说连载53：《换装》（发财到广东）

肖守义在辉县官运亨通、春风得意的两、三年里没有回过唐河县的家，1978年被罢官了，更加觉得没有脸回家了。虽然唐河县国营棉纺厂与村里近在咫尺，但他就是不回家。星期天休息，也只留在唐河县城里玩耍。

胡春丽听到肖守义被罢官的消息，与别人的惋惜相反，心里暗暗高兴，觉得这是老天被她的一片痴情所感动，终于再次将跑走了的肖守义又给她送了回来。于是再次托媒婆给肖守义传话，说新娘子在等他回村入洞房。

可肖守义还是不愿意入那个洞房。

肖守义忍痛割爱，果断结束了与肖英的爱情。肖英的到来却再次在厂里掀起了人们对肖守义的兴趣和关注。肖守义的当官和罢官经历原本就是一个传奇，现在又有漂亮的女大学生追到厂里来求爱，而肖守义在如此落魄的情况下，居然断然拒绝了这份别人求之不得的爱情，淳朴的工人都为肖守义伸起大拇指表示敬佩，甚至还有不少人主动为肖守义牵线搭桥，推荐介绍本厂的女工给肖守义。

这些话传到胡春丽耳朵里，又激起了她的情感涟漪，她想，难怪肖守义两、三年不回家，原来是外面早有了女人啊！可惜老天爷站在我这一边，偏就让你罢了官，也让你俩成不了！于是胡春丽再次托人去劝说肖守义接受她。

这次胡春丽不再托媒婆，她知道肖守义对媒婆没有好感，她托起了肖守义的战友。她首先用她痴心一片等待肖守义四年的动人故事打动了肖守义的战友，然后再开口让战友去劝说肖守义和她完婚。

肖守义的战友一听，热血沸腾，当场就拍胸脯打包票：

“嫂子，你这样重情重义的人，肖守义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啊！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然而，肖守义尽管拒绝了肖英的爱情，心里却并没有完全放下，因此对于战友的劝说，依然不为所动，反而托战友传话给胡春丽，让她不要继续干傻事，赶紧另外找人吧，别耽搁了自己。

胡春丽其实已经被耽搁了。胡春丽原本就比肖守义大一岁，1978年胡春丽已经虚27岁了，这在农村，已经属于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到了这个份上，胡春丽或许早已不再觉得肖守义有什么好，有什么值得爱了，她为的就是赌一口气，我非让你娶我不可。更何况，胡春丽手上还捏着一张结婚证书，不怕你肖守义不认账。以前你远在辉县，我对你无可奈何，现在你就在家门口，我还治不了你！

肖守义被厂里推荐去工业大学进修，转眼间到了1979年的暑假。肖守义不好意思继续住在大学宿舍里，也不好意思不上班而专门去住厂里的宿舍，万般无奈之下，他才在离家四年多后，重回肖家村的家。

肖守义对父母感情比较淡，最惦记的人是爷爷。肖守义虽然去大学进修，但每月却照样在棉纺厂领工资，这就是国营企业的好处。四年后首次回家的肖守义给爷爷和父母买了许多好吃的东西。

肖守义的爷爷是1900年出生的，这时已经快80岁了，看上去比四年前更衰老了。爷爷见了肖守义也不再提结婚的事，只是眼泪汪汪地说：

“你这臭小子还记得回家？还记得我啊？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哎！那么好的女孩子，被你给耽搁了！”

肖守义回家前就准备好了怎样对付爷爷逼他结婚的事，没有想到爷爷首先想到的是在临死前还能不能再见到他。听爷爷这一说，肖守义哭了，他边哭边说：

“爷爷，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我对不起你！”

爷爷摆了摆手说：

“你是否对得住我，不重要，我还能有几天活？你只要能对得住你自己的良心，对得起你的名字，就行了。只要你觉得对得起你的良心，你活得很踏实、很高兴，我也就可以放心地去了。”

爷爷越是这样说，肖守义越是内疚。肖守义扪心自问，胡春丽也实在不容易，就算没有感情，自己一下子把对方耽搁了五、六年，这良心怎么能安得下来呢？这哪里还有什么仁义可言呢？哎！罢了、罢了！看这形势，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进修回来，最多是继续在厂里当个机电科长，想再去县里当官，怕是不可能了。跟肖英也断了。胡春丽既然还在继续等着我，也领了结婚证书，早就是我法律上的妻子，我还别扭下去有什么意思呢？不如就这样跟胡春丽过完这辈子算了，也算做孙子的多少报答了爷爷的一番心意，别让爷爷去世了还留着遗憾。想到这，肖守义认真对爷爷说：

“爷爷，你的心意我明白，你别说了，我还记得四年前我对你的承诺。胡春丽对你好，就是对我好。我答应和她结婚，说话算数。我现在正在大学进修，等进修完了，我就和胡春丽结婚。否则，我一个初中没毕业的人与她高中生结婚，心里有压力。”

“你小子也算出门见过世面的人，怎么和自己的媳妇还这么计较？你媳妇都不嫌弃你，你还嫌人家文化比你高，你对她好一点不就够了吗。不管怎么说，你能想通这个理，我为你高兴，也为春丽高兴。我们老肖家总算没有做过对不起人的事，不再怕邻里乡亲的戳脊梁骨说闲话了。好，好，好啊！”

（未完待续）
2009-5-12修改

佟平

小说连载54：《换装》（发财到广东）

1982年7月，肖守义在工业大学进修结束回厂上班。同年国庆节，整整30岁的胡春丽在经过了8年抗战那样长久的等待之后，终于追求到了她所想要的男人肖守义，正式成为了肖守义的妻子，实现了从女孩到女人的转变。

肖守义只在村里悄悄地举办了结婚酒席，没有通知厂里的人来参加。尽管如此，结婚酒席还是办得很热闹。无论如何，肖守义都还是村里的名人，肖家也是村里的大姓人家。村里的人原本几乎都是一个祖先，谁家结婚都是全家人出席去大吃一顿。

闹新房的方式虽然全国各地不一样，但这个仪式却是不管在哪里都不能少的。村民们先是让新娘给来喝喜酒的人点烟，男女老少都得敬烟点烟，新郎则要给每位来喝喜酒的人敬酒。

敬完烟酒后，有人端来一张方凳，用一根线，先吊个苹果让新郎新娘一起吃，然后又用线吊个饺子让新郎新娘吃，再后来，还有人吊一颗水果糖让新郎新娘一起吃，最后有人吊一颗花生让新娘新郎一起吃。

最后这个吃法有要求，不但要用嘴将花生壳咬开，还不允许把里面的花生米咬碎，然后新郎要把咬开的花生米送到新娘嘴里，新娘要将咬开的花生米送到新郎嘴里。

肖守义喝多了酒，花生米一到嘴里不是咬碎了，就是自己吃了。主持人就不放过。最后肖守义恼了，说不玩这个了，你们换个别的花样吧。他这一说，立刻就有个小伙子走上前来，要求肖守义娘去拿个生鸡蛋来。肖守义娘不想拿，可又抹不下面子，只好勉强进屋取了一个生鸡蛋。

那小伙子让肖守义站到方凳上，要求胡春丽把生鸡蛋从肖守义的左脚裤筒里放进去，穿过裤裆，再从右边裤脚筒里取出来。胡春丽一听这个要求，害羞地拒绝了。但是小伙子很会来事，就面对喝酒的人大声喊道：

“大家说要不要？”

“要！”众人立刻兴奋地一片狂呼起来。

胡春丽虽然已经年届三十，要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用手接触男人的裤裆，还是觉得很难为情。可是她也拗不过大家起哄，只好小心地按照要求，将鸡蛋从肖守义左脚裤筒放进去，然后顺着肖守义的腿，将鸡蛋往裤裆送去。送到大腿根部，一方面是不好意思，一方面是裤裆那里有点紧。鸡蛋过不去。她无意识中顺口就说出了“过不去了”几个字。她的意思是想让众人放她一码。谁知她这话刚出口，立刻有人大声应道：

“是不是有东西在里面顶住了过不去啊？”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接着起哄的人在下面大声喊道：

“先把里面的东西拿开，鸡蛋就能过去了。”

众人又是一场轰然大笑。胡春丽被众人的大笑声羞得手一抖，鸡蛋“啪”地一下从肖守义的裤筒里掉到地下，碎了！

肖守义的娘一看，觉得很不吉利，脸色就不好看了，但她还是忍住没有发作。肖守义的父亲肖贵仁赶紧站出来向众人敬酒。众人也觉得有点尴尬，就不再坚持闹新郎新娘了，呼应着肖贵仁的敬酒声一道喝起酒来。那里有亲戚顺便把已经喝得迷迷糊糊的新郎肖守义扶进了洞房。

这鸡蛋一碎，新娘胡春丽心里也很懊恼，甚至觉得大喜的日子发生这样的事不是好兆头，不免对这份迟到的婚姻又多了一份隐忧。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咬着牙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在结婚之后，并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发生，肖守义对胡春丽很好，公婆和爷爷都对胡春丽更好，胡春丽这一颗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了下来。

1984年，肖守义的儿子出生，按照爷爷的意思取名为“永礼”。当时肖守义的户口在唐河县，属于城市居民户口，但是胡春丽的户口在农村，属于农民户口。孩子的户口不能在父亲的户籍所在地报户口，只能在母亲的户籍所在地报户口。也就是说，尽管肖守义是城里人，但是由于肖守义妻子的户口是农村人，所以，肖守义的儿子肖永礼一出生，就必须是农民。

好在肖守义的爷爷并不在意孙子的户口在城市还是在农村，开开心心地满足了最后的心愿，1985年，肖守义八十五岁的爷爷平静地离开了人世。


王爱枝听完肖守义的讲述后说：

“你和嫂子也总算有情人终成眷属，好人有好报啊。”

“好什么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我与她这样的捆绑夫妻能有什么还结果？这不，我和她已经协议离婚了。”

“肯定是你在外面有了人，才和嫂子闹离婚的吧？”王爱枝打趣地问。

（未完待续）
2009-5-12修改

佟平

小说连载55：《换装》（发财到广东）

“不是，虽然和你嫂子结婚不是为了爱情，毕竟也做了十几年夫妻。但是你嫂子现在坚持要求我回村，我如果不回去，她就要和我离婚。你说我都来了广东，在这里干得好好的，回去能干什么呢？守着那点土地，连口粮都不够。再说了，也不是我忘本，你让我现在回村里住，家里那些饭菜，还真有点吃不惯了。”

“是啊，是啊，人真是怪，明明河南是我们的故乡，可是一旦出来看了外面的世界之后，才感受我们的村子还是多么落后。我之所以第二次来广东打工，也是发现自己对村里的日子真是没法忍受了。”

“我不愿意回去，你嫂子就要求也来我这里。你说我现在这几个工资，自己一个人花都不够，哪里还能在这里养你嫂子呢？你嫂子比我还大一岁，这样的年龄在这里给人做清洁工，也没有公司愿意聘用。还有孩子呢？孩子在家上学几乎不要花钱，在这里我们怎么负担得起？”

“是啊，这倒是真的，孩子在这里上学真是负担不起，我的老乡中凡是有孩子的，都是放在家乡让老人带。你把道理给嫂子说清楚，嫂子会理解的。”

“她要有你这么懂道理，当年就不会硬逼着和我结婚，现在也不会逼着和我离婚了。”

“你可不能这样说嫂子，嫂子有没有逼着你离婚，我不好说，最起码你们最后结婚，总是你自愿的吧？怎么能说你们是捆绑夫妻呢？”

“怎么说呢？表面上是自愿的，实际上是被捆绑的，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捆绑的，那根绳子的力量很强大，尤其在我们老家农村，谁也无力挣脱。其实不但我是这样的受害者，你不也是被这根看不见的绳子捆绑，才不得不嫁给你不喜欢的人吗？你说你想自由恋爱，你厂里的老乡不让你谈，他们凭什么？不就是凭那根看不见的绳子吗？”

王爱枝听肖守义这样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时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肖守义点了一支烟后感慨地说：

“不管怎么说，还是你们现在好啊。最起码在村里遇到不幸福的婚姻，一抬腿还可以走出来。我当年就连这点机会也没有啊！我当年为了躲避那段婚姻，一口气离开家乡四年，可还是没有能躲掉。要是当年我也可以像现在这样自由地出来打工，那我肯定不会接受那个婚姻。”

王爱枝就笑着说：

“看不出来，大哥的思想还是很开放啊。”

“还不是来广东打工，才慢慢开放的。出来打工，不只是比在村里多挣几个钱，外面的新思想、新观念、新文化还改变我们的想法。以前我也很不开放，一举一动都被那根看不见的绳子牢牢束缚住手脚。”

王爱枝深有同感地说：

“出来打工与不出来打工就是不一样，我也不是嫌我们老家的人老土，主要是他们思想观念跟不上，出来几年，再回去看看，就觉得自己的想法与他们有了很大的不同，但真让我说究竟有什么不同，我也说不清。”

两人越谈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如此三番五次之后，肖守义和王爱枝彼此都有了谈恋爱的感觉。可是每次肖守义向王爱枝发出了想和她上床的暗示，却都遭到了她的拒绝。

肖守义就觉得有点纳闷，不是你主动接近我的吗？怎么又退却了？是因为两人年龄相差太大吗？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两个人的年龄差距确实有点大，当时王爱枝才24岁，肖守义已经42岁，整整相差18岁。不过肖守义不知道，王爱枝拒绝他的真正原因与年龄差距无关，而是王爱枝在介绍自己的情况时隐瞒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直到五、六年后才被肖守义在一种非常尴尬的状况下所知道。

（未完待续）
2009-5-12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