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父亲的高利贷

王玉卫

       父亲的高利贷
            ■王玉卫
二哥做生意赔本，贷款却无力偿还，被债权人推上了法庭。父亲听说后，一下子从病恹恹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口齿不清地说，我家的孩子是从来都没犯过法啊，这回怎么会是这样呢……父亲焦急不安，一会儿要让母亲带他去取存款为二哥还债，一会儿又打电话给我们：让我们兄妹们同心协力，帮助二哥渡过难关，那阵子，我们兄妹们的手机叫得比知了还欢。
我对父亲说，你患脑血管疾病，身体又偏瘫，要多多保重，照顾好自己啊！至于二哥嘛！他是私营老板，生意场上如战场，胜败乃兵家常事，如今市场风云变幻，既然他能输得起，就能赢得起，全镇退休老干部中，别看您的工资最高，拿出来也未必能够堵塞二哥的“无底洞”。良久，电话那头是父亲无助的叹息声……
通过我们兄妹们共同帮助，二哥的“金融危机”总算得到了缓解。回到老家，本以为父亲能对我们的行为夸赞一番，见面后，不仅没听到一句赞许声，相反，父亲还埋怨我们兄妹做事不够干脆，我问父亲是什么回事？我们已经尽心尽力帮助二哥了。父亲板着脸说，忙是帮了，不过，那仅是你二哥拖欠的一笔银行贷款，你可曾知道，他还又欠着别人一屁股的高利贷呢，债主天天上门讨债，逼他就等于逼我，叫我怎么能够心安？这时，我不禁嗔怪二哥，不应该把个人事情向父亲和盘托出，应该隐瞒父亲，免得让他焦心挂虑的。母亲告诉我，你爸听说你二哥出事的那一天，他没有吃饭，也没有睡觉，一心想着为你二哥筹钱还帐的事。
父亲拉住我的手说，仨子（我的乳名），你既没有买房，也没有买车，孩子又小，两口子都上班，我知道你厂里有点积蓄，你能拿出来再帮你二哥一回么？如果你不放心，就权当借给我用的，我打欠条给你，利息与你二哥用钱一样，也是5分钱的高利贷，好不好？我保证从我今后的退休工资中逐月扣除……
父亲！你不要再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答应你！但我不需要你对我作出任何承诺，也不要你的欠条，更不要你的高利贷。你含莘如苦哺育了我们五个儿女，受过多少苦，遭受多少罪，已经挺不容易了，为了我们读书，找工作，甚至成家立业，你一生中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晚年本来是您享受清福的时候，不料，又被可恶的病魔所困扰，如今身体刚刚恢复，又要为儿子所欠的高利贷放心不下，你心中只装着对儿女的爱，而唯独没有你自己，父亲，您太累了，也该好歇歇啦！你的子女欠你的亲情“高利贷”，才是永远无法偿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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