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情怀之七——同吃一锅饭*
假如你没有当过兵,假如叫你吃饭前先排队唱一两首歌,你肯定会感到不适的。 我在部队十几年,竟然没有考证过,饭前唱歌究竟是哪一代军人传下来的,反正在部队里是代代相传。初到兵营时,我们也很不适应,半天的训练下来,饭前再扯开嗓门来它一段,喉咙没有发音,肚子先自歌唱了。我们在饭堂前的主打歌多半都是《武警之歌》、《团结就是力量》等等,我想唱着团结就是力量去吃饭,对伙房里供应出来的食物肯定也是一个歼灭战。 新兵唱歌时,都是极其神圣的,等到兵当久了,就有点老和尚念经了。反正都是一些想也不要想的老歌,音虽沙哑,但声却仿佛是从胸腔里直接迸出,极其洪亮。 进饭堂吃饭这个畅,是你在任何地方恐怕都体会不到。满满一碗,瞬间就会风卷残云般地被消灭。饭堂里一片寂静,只有“哧哧呼呼”的吃饭声。在食堂里进餐时不许讲话,是我们在新兵的时候,在班长连斥带教下懂得这项军规的。后来,我在组织《苏州日报》一批记者参加“警营一日”活动时,一位记者跟我讲,部队生活处处充满新奇,但吃饭不让人讲话倒是挺难受的。 我到机关工作时,饭堂纪律稍微要松懈一些,但也是小声嘀咕。但有一种吃法甚是有趣,就是吃红烧螺丝,这个菜好像没有几个人不喜欢。一个饭堂,几十号人共同进餐,那吮吸螺丝发出的“吡啾吡啾”的声音,此起彼伏,蔚为壮观。要是在晚上吃螺丝,我们几个好饮者,为了要对得起螺丝的美味,就会装模作样地小吃一会,然后互相递一个眼神,端着饭盘悄悄地遛出饭堂。回到宿舍后,迅速兵分几路,买熟菜的买熟菜,买酒的去买酒,不一会就干起酒仗来。这个时候,往往会有几个“馋猫”,瞅准我们的行踪,等我们忙完了就会尾随过来,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来“蹭酒”。就是这样一次一次的聚会,使战友之间的友谊一次一次得到加深,也使我们那些寂寞的青春平添出许多的灿烂! 在连队里,新兵们都有帮厨的习惯。饭前帮着拣拣菜,饭后帮着刷刷锅。不雅地说,我们吃饭用的锅之大,可以同时容纳两三个人洗澡。炒菜的铲子也可挪作农用工具了。盛汤的工具是一个硕大的铁皮桶,喝的汤是最不讲究的,随便什么菜放在一大锅盐开水里一冲就抬了出来,但是从首长到士兵,没有一个人埋怨汤质量的不好,都津津乐道地去打捞底下的菜,还有什么专业的口诀:勺子一下伸到底,轻轻往上提!边说还边做着鬼脸笑。 这样的日子永远地成为过去了。“同吃一锅饭,同举一杆旗”的经历已经成了我们生命中的经典的回忆。但大锅饭的美味和趣味,仿佛还在齿颊留香。在我和战友们偶尔相逢,不经意谈起的时候,都会露出一个很甜美的笑,这样的笑,往往会温暖我们的一生一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