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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佟平

[原创]在文革中成长(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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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8 10:12:5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广东东莞

9,文攻武卫历险记(之一)

 

“文攻武卫”是一个文革时期的专用名词,也是一个口号。表面上看,这个口号的提出似乎是为了规范革命的行为方式,其含义是,在向对方进攻时只能用文的,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但是在防卫时可以动武。这个口号从字面上看是“要文斗,不要武斗”,实际上是为“武斗合理化”留下了伏笔。很显然,任何一方只要为武斗找一个“自卫”的借口,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把武斗进行到底。

 

知达所在的曲阿县不是什么军事重地,也没有出现什么全国闻名的大造反派,武斗的程度不是很激烈。由于当时知达年纪还小,对于曲阿县在武斗中究竟有没有死人,死了多少人,都不清楚。但是有一点知达记得很清楚,那就是在曲阿县的两大派群众性武斗中使用了真刀真枪。

 

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的早晨,一队人马从曲阿县西门城外浩浩荡荡杀进城来,队伍中的人全都手拿各种武器,从原始的棍棒、大刀长矛、到比较现代化的步枪、机关枪等都有。一个女人边走边振臂高呼口号:

 

“杀回曲阿闹革命!”

 

“打倒曲阿的陈在道!”


……

 

知达当时不知道陈在道是谁。后来才了解到,陈在道是飞夺卢定桥的十八勇士之一,中国人民解放军大将之一,文革时任武汉军区司令,但在文革中被造反派打倒,是全国被打倒的著名的保皇派之一,当时有一首造反派攻击他的儿歌:

 

“陈大麻子,坏又坏,阻挠革命造反派。”

 

陈在道在文革时期成了保皇派的代名词,“打倒曲阿的陈在道”就是“打倒曲阿的保皇派”的意思。

 

到了中午,这派的人马已经占领了整个县城,并且实施了戒严,城内各街口全部有手执武器的造反派站岗,据说在城门口还架起了机关枪。

 

知达躲在家里听大人们说,占领县城的是“革联会”,被赶出城的是“红代会”,“红代会”又被称为“保皇派”。这是当时曲阿县的两大派。

 

据说在文革之初是没有两派之分的,都是响应中央号召起来革命的造反派,“破四旧,立新功”。但是随着革命的深入,造反派对怎样进一步开展革命发生了分歧。比如说,有的造反派认为凡是单位的一把手都应该被打倒,但是有的造反派认为只有不好的一把手才应该被打倒,好的一把手不应该被打倒。再具体到谁是好领导,谁是坏领导就更加难以统一了。类似问题多了,慢慢地就形成了两大派。

 

两派形成之初,还局限在本单位之内,基本上还是以文斗为主,以“四大”的方式进行,即大鸣、大放、大辩论、大字报。据说这“四大”是源于1957年的“反右”时代,到了文革再次兴起。后来,不同单位的两派演变成了全县范围内的两大派,双方的斗争也就变得更加不讲情面、更加激烈了,最后就演变成了两大派之间你死我活的武斗。

 

武斗虽然厉害,毕竟是“好人打好人”,这是文革后期对武斗的定性,通常情况下并不危及不参与武斗的普通老百姓。老百姓只要躲在家中,并不会感觉到武斗有多么可怕,对于知达这样从小在革命战争影片教育中长大的孩子们来说,反而充满了对武斗的好奇和兴奋。可是就在造反派之间爆发武斗的这一天,知达的妹妹突然生病发烧了。

 

知达的母亲是被打倒的历史反革命分子,没有资格参加任何一派造反派组织,知达的父亲鉴于知达母亲的历史问题,怕被别人抓住小辫子做文章,干脆哪一派也不参加,做了个“逍遥派”人士,在武斗爆发的那一天,父母两人都在家中。父亲眼见着女儿体温居高不下,着急得抱起她就往医院跑。可是出门没有走多远就被挡了回来,造反派宣布全城戒严了,禁止任何人自由通行,理由是“防止有人穿过封锁线给另一派通风报信。”

 

(未完待续)

2008/2/28

 楼主| 发表于 2008-2-29 09:49:2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广东东莞
9,文攻武卫历险记(之二)



陶老师只好用冷水替女儿进行物理降温,但毫无效果。眼见女儿的体温越来越高,陶老师和全家人焦急万分,担心不及时治疗万一转变成肺炎就有生命危险。正在这时,知达的大哥想出了一个秘密穿过封锁线的办法,说从他的一个同学家前门进去,后门出来就可以通过某条小巷子绕过戒严的封锁线转到医院去。陶老师起先还担心医院关门,不愿意让丈夫去冒险,后来眼见着女儿高烧越来越严重,只好让丈夫在大儿子的带领下抱着病中的女儿冒险去闯一闯。他们三人再次冲出了家门,刚出门不久,就从大街上传来了强烈的爆炸声,全家人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

在强烈的爆炸声之后,紧接着又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呐喊声,好像还有手雷的爆炸声。知达见母亲坐立不安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地计算着,“现在该过贤桥了,贤桥过不了,得从小东门桥绕过去,那就远了,然后要转过伙巷,还要穿过双景路,才能到医院。”

陶老师时不时走到门口往大街上张望,却又不敢出去,频繁、焦急、无助地一次次看手表,嘴里念叨着“老天保佑!可别被拦住!老天保佑!可别被拦住!”

由于陶老师被打成历史反革命分子,她深刻地知道,那是一个有理也没处说的时代,最怕的就是在穿过封锁线时被诬为另一派的奸细抓起来,或者在两派的武斗中被误伤。

知达见母亲如此焦虑,又不懂得怎样去劝说安慰母亲,只能一声不响地等待着,心里学着母亲的样,默默估算此刻父亲他们该走到了哪里,估算着一切顺利的话,几点钟可以回到家中。这时街道上忽然又传来大批人群跑过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好像是造反派在调兵遣将攻打什么据点。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门突然被撞开,大哥和满头大汗地抱着女儿的父亲终于平安回到了家中,陶老师连忙接过女儿,问看了医生没有,知达父亲兴奋地说,

“看了,看了!已经打了退烧针,还配了药,应该没问题了。”

“我一直担心医院里医生不在。”陶老师边观察女儿边说。

“医生都在,造反派不准医生回家,许多被打伤的人在医院里抢救。”

“今天好险,差一点被炸到!”

“怎么回事?”

“我们刚走出巷子上了大街,就见一个炸弹仍了过来,吓得我们又退回巷子。等了半天没有听到爆炸声,我才慢慢伸出头去察看,发现刚才扔过来的炸弹刚好掉在一个破纸箱上没有碎。我仔细看了一下,原来是一个土造燃烧弹,这个土造燃烧弹是一个小酒瓶做的,里面估计装的是酒精或汽油,瓶口装了引火线。点燃后扔出去,瓶子掉在地上一碎,里面的燃料就被引火线点着了。”

知达边听着父亲讲述穿越封锁线的历险记,边悄悄地看了看妹妹,发现妹妹的脸已经不像出去前那么通红,呼吸也平稳了许多,正安详地睡着。等父亲讲完了历险记,全家人也终于放下心来,街上的武斗再怎么打,最后哪一派战胜了哪一派,他们已经没有兴趣去关心了。

到了晚上,从城门口传来的激烈机关枪声再次引起了知达全家的注意,然后又听到大批的人群跑向城门,还伴随着“红代会的进攻被打退了!我们胜利啦!”的呼喊声。看样子,似乎是白天被赶出城外的红代会想趁着天黑杀个回马枪,没有想到城里的革联会早已在城门口架好了机关枪等着。

一连几天,城里都很紧张,后来大街上的戒严逐渐解除了,但城门口还是有造反派把守,禁止人们自由进出。再后来知达听说被赶出城的“红代会”想仿效毛主席当年“农村包围城市最后夺取城市”的模式,组织乡下农民进行过几次攻城,可由于缺少足够的重型武器,一直没有能打进来。相反,城里的“革联会”在站稳脚跟后,主动出击、出城追杀过几次城外的红代会,这样武斗的前线就逐渐离县城越来越远了。

有一天知达甚至也大着胆悄悄从家里溜出来,与大人们一起到城墙上去观看远郊的战事。由于相隔较远,只能听到一些零星的枪声,看不到真实的战斗场面,知达觉得很不过瘾。

(未完待续)
    
2008/2/29
 楼主| 发表于 2008-2-29 20:41:1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广东东莞
由于这个书名过分敏感,已经在多个论坛被锁或被删除,所以后面的文章改名为"如花似梦的年代"继续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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