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教授的《热力学》

丹阳刀客

俞教授的《热力学》

1、取材于中篇小说《我和老不的热力学》。
2、刊发于《三联生活周刊》2010年第38期。


    记得当初我上热力学时，教授姓俞，年近六十，是一矮个秃头，长相趋爱因斯坦化。脸孔短而圆，一头向后翻卷的灰白头发，终年纠结在一起——符合搞学术研究的大家形象，不修边幅，不拘小节。俞教授给我们上课，眼光总是在前三排之内游荡。在第一节热力学课堂上，俞教授说，热力学从能量转化角度，揭示物质热性质，探索能量形式转换时遵从的宏观规律、热现象中物质系统平衡性质和能量平衡关系。教授说到这里，破天荒地环顾一下教室，然后缓缓说出一句名言：热力学原理可以投射在现实生活中，所以诸位，读好热力学，走遍天下都不怕。在我的记忆里，俞教授环顾教室，那是唯一的一次。

    还清晰记得俞教授给我们讲热力学第一定律：能量守恒。教授说，能量，形式可以转化，但非凭空产生，也不凭空消失。教授问我们，懂吗？我们奇怪，这道理浅显得很，有什么不懂的。教授又说了一句名言：懂仅是虚恍，真相乃不知自己无知。这句话还真有点哲理味道。我怀疑俞教授在教热力学的同时，回家后会闭门研究哲学。充沛的哲学内能转化为机械能量，无时无刻不在震动俞教授的嗓子、舌头以及两片薄薄的乌紫嘴唇。当然，以第一定律来分析俞教授的哲学，没有丝毫科学道理。教授说完那句名言，神态高傲地看着我们说，能量守恒，是四维空间法则（三维空间长、宽、高三条轴，加上时间轴，构成四维空间），你们这些活在三维空间的人类，能领悟点皮毛就幸矣。那一刻，俞教授站在讲台前，高昂头颅，胸口挺起，腰杆笔直，这样子我似曾相识。赶紧搜索记忆，终于记起一部电影中的英雄人物。在被押赴刑场前，英雄就这样鄙视敌人，凝望山河。作为踏入四维空间的人类，俞教授在鄙视着我们这些在三维空间里浮沉、且不懂装懂的人类时，渴望着四维空间的世界。我看到了教授脑袋顶上冒出一圈白色的光环。但下了课，俞教授背着手——他上课不用书和讲义，优哉游哉出了教室门，我听到后面有人说，俞教授正为科研经费、带研究生等问题，与校领导层争执着。再看俞教授的背影，头顶上那圈白色光环没了——原来他仍旧活在三维空间里。

    坐在教室后面，看俞教授上课别有一番滋味。他前阵子很像一根黄瓜，过些日子就像被盐巴腌制过，蔫然，失去生气。周而复始，颇让我不解。看来教授即使有了四维空间的领悟，还得在三维空间里煎熬。俞教授抓起粉笔，在黑板上写第二定律：孤立系统熵不会减少。那时我们的一些老师喜欢夹着笔记本电脑，用投影仪上课。俞教授却钟情于粉笔，用古老方式启发我们对科学的探索。教授在写完第二定律后，没回头，继续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大大的S。其手势，具有书法家挥动手腕、舞蹈家扭动身躯体爆发出的艺术张力。教授用了很大的劲，以致于我坐在后面都可听到粉笔死贴在黑板上摩擦，发出噼噼声。凭一小截粉笔来自地心引力的功，不可能具有让黑板痛苦呻吟的能量。唯一科学解释是，俞教授消耗了自己许多内功。当教授似癫似狂画出S后，回过头对我们说，你们要永远记住S，它的中文名字叫熵，事关宇宙存亡，因为你们这个宇宙是一个熵增的宇宙。俞教授说“你们”而不说“我们”，让我顿时对他比宇宙还宽阔的胸怀发出赞叹。

    教授一下子进入超人类状态，像腌黄瓜超越了黄瓜状态，让我记忆犹新。

风轻云淡

哈哈！抢头排！

柴红

我也抢一下！

清风徐来

地板了。
坐在地板上看俞教授上课，懂得更多。

柴红

地板了。
坐在地板上看俞教授上课，懂得更多。
清风徐来hi 发表于 2010-9-15 20:24

    俞教授课是上给第三世界人听的，我听得晕~

书中浪子

教授的课，很好，就是听不懂。只有刀客听得懂!{:1_468:}

陌上年少

多时不见刀客，问好！
      记得一个80后写古典诗词的诗人，有一首据说是在高中写的七律里颔联两句：“十维宇宙兴亡事，一朵烟花开落如”，我们在小学就知道静止空间三维运动空间四维，初中就听说宇宙有十维或十一维。呵呵，这个俞教授该不是幼稚园的教授吧？

丹阳刀客

谢谢各位来听俞教授的课。其实，这一课，讲的是理想与现实这一主题。
也问年少好。俞教授可不是幼儿园的老师，也知道“可能”还有五维、六维……，现在四维空间都研究得不利落，即使有百维空间，也得一步步往下去研究。况且到了五维空间，现在的物理理论基础，就可能站不住脚了，那可是一个瓶颈性的维度。所以，要允许人家俞教授呆在四维空间里遐想。

郭建华

觉得高深，要慢慢体会，呵呵！

片片幽香

{:4_417:}

叮当猫

物理很深奥，我天生没有立体感，生活在自己的平面世界里晃日子

萍水相逢

向刀客问好！让我似懂非懂的听了一课。

两袖清风

回复 14# 萍水相逢1974

听不懂总比不听好！

萍水相逢

回复  萍水相逢1974

听不懂总比不听好！
两袖清风 发表于 2010-9-16 19:47

你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学生的吧？

郭建华

你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学生的吧？
萍水相逢1974 发表于 2010-9-16 21:41

谁叫学生笨呢！呵呵！

郭建华

回复  萍水相逢1974

听不懂总比不听好！
两袖清风 发表于 2010-9-16 19:47

我常常不懂装懂，老师还说我认真呢！呵呵！

萍水相逢

我常常不懂装懂，老师还说我认识呢！呵呵！
郭建华 发表于 2010-9-17 06:56

    你的老师了不得，把不懂装懂的学生教成了作家啊！

柴红

你的老师了不得，把不懂装懂的学生教成了作家啊！
萍水相逢1974 发表于 2010-9-17 07:37

    越是笨的老师教出的学生成就越大，俞老师教出来的都是中国作家了，郭大师的老师估计还是跟俞老师比还有差距，相差一个唯两个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