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飘飘的母亲
文/文靖
现在想来,母亲的味道还是酸奶般的浓厚,唇齿留香。于是忍不住舔一下舌头,胃肠变得异常的空寂。
母亲属于草根大厨,无师自通。简单一盘炒毛豆,炒空心菜,拌个黄瓜,或者饭锅上摆两只茄子,也能吃的我和弟弟俩碗底朝天,抹了嘴巴不忘嘱咐一句:明天还要吃!但是,“一技在身,终身所依”,母亲得靠这副手艺在镇上饭店里挣钱,供我们姐弟读书,所以,真正能让我们饕餮一顿的机会并不多。
小时候,弟弟常常流鼻血,一流鼻血他就哼叽“妈妈我要死了”,因此他获得了无数开小灶的优先权。于是,半夜也有一盘香喷喷的鸡蛋炒饭还是鸡蛋面条等着他。那时候,闻着那些香味,我就特别的羡慕弟弟能生病,会生病。我那鼻子任你怎么捏怎么挤它也不会流出半滴血来。偶尔发烧,却糟糕地发现自己在曾经的山珍海味摆面前没有一丝味口,像陈小春唱的“我没那个命啊——”
我和母亲的感情剧增是在我出去上学以后。有一次我很凄惶地拥抱了母亲,并且莫名其妙的抽泣起来。母亲肯定以为我舍不得离开她,事实上应该是这样,不过可能合并有其他因素,比如我担心补考,或者为长相自卑等等。当我再一次回家时,我吃到了美味无比的“辣子鸡”。这令我精神振奋,心情也一扫阴霾。我吃的忘乎所以,斯文扫地,一时冲动甚至很不恰当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弟弟。
这以后,我们几乎隔三岔五,不约而同就踏上回家的火车,义无反顾奔向“辣子鸡”了。我们一回家,母亲就去买鸡,接下来的餐桌上只见我们不动声色,暗借筷子较量着内功,拧不过就会吵架,吵完了就会彼此大笑,完了干脆旁若无人,爱怎么吃怎么吃吃的波澜壮阔吃的海枯石烂有本事你尽管吃。据说烧鸡时,对主要原料鸡很有讲究,首先要选两年之内的嫩鸡,捞回来还得留养一段时间,说是考虑到鸡的心理因素,消除紧张了,心平气和了,那肉质才鲜嫩,皮色才柔美。可是我母亲现买现杀一样烧的美艳绝伦,大概也等同于“起水鲜”一说。
我有意偷艺,无奈轮到自己掌勺,那味就是不对劲,母亲的解释是:“不经厨子手,总有酱腥味”,劝我不必亲自动手。我哪能依呢,偏往火坑里跳。我在外面食不下咽,一进食堂就想厨房,想厨房里的母亲,厨房里的母亲周身萦绕着饭菜香,不油不腻,不淡不咸,望其项背,也可大快朵颐。于是一边端着菜和汤一边就和母亲作起了比较,末了一声叹息:“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不能比啊。”
我至今技不如人,母亲有很大责任,母亲的厨艺让我对自己丧失了基本的信心。我唯一要动脑筋的是,如何把母亲留在我身边。我嚼着三寸不烂之舌四处游说,首先动员父亲,再请老公出面,然后使出杀手锏我的女儿,母亲最疼爱的人。终于,母亲眼一晕,乐颠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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