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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教师节,我们学校组织了一场联欢晚会。老师和学生都十分开心,跟过大年似的,准备唱歌的,准备演小品的,还有准备说相声的。我们京昆戏社也不甘落后,精心排演了一出大戏。
老方喜欢京剧,一抖手,一转身都是京味十足。小郦痴迷于昆曲,整日沉浸在咿呀悠扬的昆曲调里不能自拔。我是两样都会一点,两样都唱不好。在定曲目时大家发生了争执。老方坚持要唱京剧《定军山》,可以装一脸假须气势威严地演黄忠。小郦性格缠绵悱恻早已经看好了《牡丹亭》,她的越调山桃红唱得十分出色。我是麻将牌里的百搭,只有待两位高手定下来,我才可以跑好龙套。眼见僵持不下,戏曲节目又只能有一个。我急中生智说,不如唱《苏三起解》。老方可以唱崇公道,小郦演小旦苏三,我演个禁卒,各得所好,岂不美哉?
《苏三起解》也是京剧保留曲目之一。在南方戏曲系统里叫《玉堂春》。大家说干就干,只是到底是以昆剧为脚本还是以京剧为脚本有点定夺不下。最后小郦说:“我唱苏三就用越调,老方唱还是用京腔,反正是学校联欢,又不是在国家剧院演出。”这一说,我和老方面面相觑,但又别无它法。于是开始忙碌排练,崇公道是个老解差,老方驾轻就熟,每次排练,老方一声大喝:“小罗五锤”,然后从教室一角拐进,念道:“你说你公道,我说我公道;公道不公道,咳,自有天知道。”他叹气叹得十分认真,因为没有画脸装须,他念白时愁容满面,比起苏三似乎有更大的委屈。我们看了忍不住大笑,社长说:“表情放松,重来。”小郦本就眉目清秀,加上她身姿娉婷。昆戏又十分讲究舞姿,小郦一上场就吸引了大家的眼球,只见她凄凄惨惨,一声:“苦哇!”引起满堂的掌声。接着一阵二黄散板,直听小郦悠悠扬扬地唱道:“忽听得唤苏三,我的魂飞魄散,吓得我战战兢兢不敢向前。”乐声里,我拿着一把拖把当作齐眉棍,跟在后头,也像模像样地来一句:“上差到啦。”
学校京昆戏社里的戏服只有一件男帔和几件女帔。可这些都是戏曲里当官的衣服。苏三的丈夫王金龙最后高中,他倒是要穿官服,但我们压根演不到苏三逢夫。于是跑到一位老裁缝家,找来了一本《江南》戏曲杂志,指着一款黑色素箭衣要求他依葫芦画瓢照做两件。本来小郦的衣服也要专门定做,只是女衣又要染色又要绣图,大家决定还是用戏社里的女帔。虽不合要求,可视觉效果还好。小郦穿了很衬皮肤,一转眼,一投手,看起来倒不像苏三,却与红楼梦里的贵妃贾元春有几分相似。
表演那天,我们三个先是在后台净脸,垫粉底儿。我和老方画脸比较简单,依着鼻子眼睛画一圈白色油彩,便大功告成。都是丑角,就要一丑到底,对着镜子照一下很是滑稽,连自己看了也要发笑。社长对着小郦的脸是左描右描,渲染得浓淡有致,煞是好看。等五声小锣响后,老方一脸长须,着一身黑色素箭衣,十分精彩地上台,引起礼堂里一片笑声。小郦舞动长袖,五彩斑斓地旋动于舞台,那份楚楚动人,那副如天籁的美妙嗓音感染了台下的每一位观众。由于前面都是流行歌曲独唱,毫无新鲜感觉。我等登台色彩灵动,流光溢彩,加之各种乐器齐上阵,乐音绕梁,颇有天上人间蓬莱仙境之感。久违的戏曲原来是有如此的魅力。我们每唱一句,现场都是经久不息的掌声与叫好声。演出很是成功,校长也与我们合了影,这次唱大戏成了我永远不忘的美好回忆。
我等登台色彩灵动,流光溢彩,加之各种乐器齐上阵,乐音绕梁,颇有天上人间蓬莱仙境之感。久违的戏曲原来是有如此的魅力。
发于《镇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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