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非常时期出英雄(修订稿)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是以文化革命为号召,作为培养文化人的学校,如果在这场革命中没有任何改变,是无论如何说不过去的。所以在中小学复课闹革命后的第一场革命就是学制改革。首先是把原来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的“六三三”改成了小学五年、初中两年、高中两年的“五二二”。
除了学制改革之外,当时还出了许多的英雄人物,学校里曾经要求知达他们向“白卷英雄”张铁生学习,批判修正主义教育路线的回潮,批判走白专道路。记得当时有一部电影“春苗”,里面的一位男主人公举着一位女主人公的手,面向镜头大声疾呼“凭着这双长满老茧的手,就最有资格上大学!”然后又号召知达他们学习反潮流的英雄黄帅,批判“师道尊严”。结果搞得老师无心教学,学生无心上课,满怀的激情和能量只好流向其他方面去了。就在这个时候,在知达的身边也出现了一批轰动一时的造反小英雄。
有一天,知达正在上课,突然全校停止上课,坐在教室里收听紧急通告:曲阿县爆发了一起惊天大案——县武装部的军火库被盗。现在县政府号召全县人民立刻行动起来,为破案提供消息和帮助。据介绍,盗窃者不但老练而且凶残——作案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还设计了将手榴弹的引火线扣在军火库门上,开门的人不注意的话,就会被当场炸死。不过武装部的人是怎样躲过这一陷阱的细节,却没有向公众交代。
广播里说,现在全县已经进入高度戒备状态,据公安分析,这是潜伏敌特小分队的活动,还可能有进一步的军事行动。全县人民不但要加紧排查可疑人物,还要随时提高警惕。然而一连数日,案情却毫无进展。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县委某干部突然带着他的十几岁的初中生儿子来公安局自首了。说武器是以一个高中毕业的待业青年陈某带领几个初中在校生偷的!他们在盗取了武器后,现在已经携带武器上了去上海的火车。这位中学生是因为舍不得离开深爱他的奶奶,才在离家前露出了破绽,被当过兵的父亲看出破绽。愤怒的父亲毫不犹豫地大义灭亲,立刻将儿子扭送到了公安局。
这一消息立刻报告给县长,并通知了上级有关部门。几分钟后,上面传来了紧急命令:
“不惜一切手段将这伙歹徒堵截在上海市区之外,必要时可以使火车停驶。因为当天有某外国元首要到上海访问!”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公安人员顿时又紧张起来。公安武警立刻在沿线派出了大批化装成便衣的特警人员,捉拿歹徒。武警们还被告知:“这伙歹徒全部会武功,他们是一个以练习武功为目的组合起来的小团体,现在他们手中有短枪和手榴弹。必要时可以当场击毙。”结果,我英勇的特警人员,在歹徒首要分子陈某拉响手榴弹之前,猛扑上去,牢牢地抱紧他,并从其手中取下了手榴弹和已经打开的拉火索。其余人员也全部活捉归案。
案情大白之后使人们惊诧不已的是,这伙歹徒除了为首分子陈某是一位二十刚出头的高中毕业待业青年外,其余均为十四五岁的在校初中生。这些初中生的唯一共同点是:“他们的父亲都是军人出生的老干部!”其中一个还是县武装部部长的儿子,也正是在他的帮助下,才如此顺利地偷出了军火。
为了教育广大的青少年,这伙人被军警押赴全县各个学校进行巡回批斗。目的是为了粉碎“帝国主义将和平演变的希望寄托在中国的第三代或第四代的身上”的美梦。尤其不能让“父亲十几岁闹革命,儿子十几岁反革命”的悲剧再次发生。从批斗中揭发的材料来看,这些人盗枪的目的不是要去抢银行,居然是为了上山打游击。他们为此还制定了许多获得武器后的作战计划:
“首先袭击监狱,将那里的犯人扩充为第一批人马,其次吸收社会上对现实不满的青年为第二批人马,再其次发展广大的城市下放知青为主力军,上山打游击,最后以农村包围城市,夺取政权。”完全是照搬当时学校中学习的“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农村包围城市”的那一套东西。
然而,在巡回批斗的过程中发生的事情,更加出乎主办者的意料:居然有许多学生在批斗结束后,冒着被开除学籍的风险,纷纷向被批斗的这伙歹徒送水、送食物!这些被批斗者竟成了许多学生眼里的英雄,实在发人深省。
(未完待续) 2008-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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