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才知道,他也是喜欢她的,但是他一直没说。
她也是喜欢他的,刚开始,她不好意思说,后来,她想告诉他的。
小时候,他和她同住在一栋楼,相隔一个单元。他家和她家,应该还是拐弯加抹角的亲戚,细细算起来,他应该算她的表哥,她算他的表妹。他大她一岁,但是下半年的生日,她小他一岁,是上半年的生日,因此,他们一起上的学。当他们由父母带着一起去幼儿园报到的时候,邻居们就和他们的父母开玩笑,“长大了可以结个亲家!”在嬉笑声中,他也被邻居哄着骗着喊她的母亲为丈母娘,喊她为小对象。
那个时候,他是不懂丈母娘什么意思的,只是为了一颗香甜的大白兔奶糖,或者一块香酥的糕点,他脆生生的喊了她母亲丈母娘,也喊了她小对象。
他们一直在一个班上,从幼儿园到初中,基本上,他是班长,她是语文课代表。放学后,他们总是一起回家,一起做作业,一起看书。他家下班迟了,他就在她家吃晚饭,而她家父母来家晚了,她也基本是在他家的。
后来,他们考上了同一所重点高中,但不在一个班,从此有一点点疏远,直到上了大学。他是到外地上的大学,而她的父母,不放心她到另外一个城市求学,因此,上了本市的一所大学,直到毕业工作。
他们会在下班时碰到,碰到时,他总是淡淡一笑,言语不多,偶尔问问她的情况,而她,却开始莫名的脸红,眼神有点像春天暗起的江水,风生潮涌,她发现自己一直是喜欢他的,他写了一手漂亮的钢笔字,写了一手行云流水的文章,而且,人俊秀,阳光,一笑,就是腼腆的酒窝。
他却仿佛不知道,甚至看不出他喜欢她的迹象,她打电话要他陪他上街,看进口大片,或者去图书馆看书,他总是说挺忙,她发信给他,他要么不回,要么很久才姗姗回信。有时,她的电话他没有接到,也难得回。
他可能是不喜欢她的,她心里想,有点黯然失色,他们之间可能是剃头师傅的挑子,一头热着。
后来他生日,他的生日是十月一日国庆节,小时候,他们往往是一起到肯得基或者麦当劳过生日,他家做东,而她的生日在五一劳动节,然后她家请客。她想了半天,决定生日这天请他吃西餐,因为他喜欢吃西餐,而且,左手拿叉右手拿刀也是他告诉她的。而她还是不习惯,改成了左手拿刀右手拿叉。她说这样顺手。
这次,她想问他,能与不能,想与不想,她想听他的一句话,或者说,她想听他明白告诉她。
她给他发了信息,告诉他她在他最喜欢去的那家西餐馆等他,她说想陪他过个生日。然后,她说她会一直等他,他必须来。
然而从下午的五点,等到晚上的九点,他却没有来,他的手机是开着的,打他电话,他却一直不接。
即便有什么原因,接个电话解释也是可以的,她不是蛮横无理之人,而他断然是不喜欢自己的。只是,他无情的连见面的机会都没给。她看到自己的心,在那个国庆节炙热的黄昏,被一个冷漠的人踩个粉碎。她反复念着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嚎啕泪如滂沱雨下。
之后,他也没有解释,为没有赴约的原因,她其实想听他解释的,哪怕是一句谎言,他却没有,他始终在沉默着,没有人可以知道,他那个下午,去了哪里,又在干什么,她也不想再问他,她心里的怨恨,像小山一样,堆了满满一心房。永远也不要喜欢他了,女孩发着誓,况且,她是优秀的,年纪轻轻成了单位的主管,身后不乏一个一个优秀的追求者。
再后来,所谓的后来,也已经过去了五年,她的膝下,已有小儿环绕,而他的怀里,也抱了一个粉面娇秀的女婴。
在高中同学一次聚会上,他们同时参加,在酒喝到尽情处,她幽幽的谈到了他的生日,谈到她的等待,一半玩笑,一半怨恨,他沉思了片刻,喃喃说,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真的也是喜欢你的呀。只是,我们是亲戚,我怕我们不可能。请你原谅我。
一声原谅有什么用,他永远都没有体会到一个女孩爱情中的等待,直到把自己的心等到了一片荒芜,从此寸草不生,从西餐馆出来的那一刻,她爱情袖口的玫瑰就已经凋零,容不得爱情的一点颜色。后来,选择了喜欢自己的男人,草草把自己嫁了。 而一声喜欢,究竟要隐藏多少年,如果不是同学聚会,不是她主动谈起,不是酒酣人畅,他究竟还要在岁月里不显山亦不露水的隐藏多少年,而过去的永远过去,其实无所谓明白不明白,就是明白,又能如何呢?就像一个看不到内心的石榴,那一颗颗晶莹的心事只有等掰开后才知道,而多年后才洞悉的所有的真相,就像石榴的爱情,错过的永远是彼此永远无法回头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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