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落定尘埃 于 2011-6-21 09:09 编辑
粉墙上的黑白照,带着年岁的雍容,想她已离开我十几年了,心底滑过一片微凉的伤…… 我推开落满灰尘的木门,吱呀一声,随即看到她正僵硬地躺在摇椅上,一脸的不知所措。自从她中风以后,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她嘴中不清地说着些什么萦绕在我的耳畔。 我用稚嫩的声音轻轻地唤了一声:“奶奶,是我。” 她提防的眼神倏地转向我,像是集结了几万年的冰川,渐渐地,又变得清新柔和下来--------眼角微微上翘,噙着细碎迷蒙的灯光。 我站在桌子旁,小心翼翼地用怜惜的眼神注视她,她略显呆滞的目光中却跳跃着欢欣,干枯粗糙的双手不停地瑟瑟发抖,战栗的像是屋檐下被风吹动仿佛心跳的瓦楞草。她嘴角不停地抖动,嘴中不清地咬着字:“…橘…吃…桌…桌上…”她试图举起手指给我看,因病而歪斜的嘴巴发出的声音淹没在空气中,可是还是不断告诉着我什么。 我顺着她费力伸出的手指指出的方向,哦,是橘子啊!原来奶奶要吃橘子呢。我手捧着几只橘子幼稚的将它们塞在奶奶的手心里。 她又开始艰难的唤着:“…吃吃…”她将手略微向前移了移,缓缓张开手指,手背上充盈着一种苍白的死灰,无力地蜷缩、张开、移动…… “…吃…吃…吃…你吃。”她嘴中低沉的声音,断断续续,摇摇晃晃,好似一柱即将熄灭的烛火,却如催眠曲般安详平和,我读懂了她的意思--------原来奶奶是要我吃啊。 我拿过奶奶手中的橘子,两只手的摩挲轻柔而过,在心中溢下淡淡的馨香与细腻的安抚。 伴随着她脸上原本绷紧的肌肉渐渐的松弛下来,我无知地剥开一瓣瓣的橘子皮。头顶闪烁的灯光时暗时亮,照在她臃肿的身子上,将她包裹的柔和而又美好…… 她的嘴又始嚅动着:“好好”脸上即使是僵硬也依然可以从中领悟到她心中那抹欢欣,像一口不知年岁的枯井。她的断断续续,费力咬字在我的脑海中不断萦绕,清晰的可以听到每一个字的回音…… 带着年岁的雍容,粉墙上的黑白照无声的挂在那,我看着奶奶,心底滑过一片微凉的伤……
(这是我外甥女卞胜男的一篇文章,目前在华南学校读初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