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美办主任：《梦断塞班岛》

佟平

5，3，你们不要逼我——驻美办主任：《梦断塞班岛》

“我懂，就是让她们先不要向省开发公司或省公安局举报呗。”皑皑善解人意地笑着说。

“是的，来，以茶代酒，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些，我敬你一杯！”张建国感激地谢了这位冰雪聪明的女孩。

“张主任你太客气了，我们以后还要请你多多照应。”皑皑嫣然一笑地与张建国轻轻地碰了碰杯。

放下杯子，皑皑说，那我先走了，你等一下再出去。皑皑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笑着叮嘱道：

“记住，千万别让人知道我跟你说过这件事哦，我可不想惹什么麻烦。”

张建国连连点头，让她放心。看着皑皑走出了韩国料理店，他才发现自己的内衣全湿透了。皑皑的话等于是往他身上绑了一颗定时炸弹，这个炸弹拆不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炸。

张建国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找露露、艾利和小兰再谈一谈，向她们敲敲警钟。当天晚上下班后，他把这三个女孩悄悄找到海滩，对她们进行了一场严肃的训话。他告诉她们，他个人是坚决反对她们下水的，但是假如她们坚持下水，他会表示谅解，但绝对不允许她们去劝说其他女孩下水，假如再发现她们有劝说其他女孩下水的事，他会对她们不客气。他最后严肃地警告说：

“你们不要逼我！假如你们不听，继续乱来，实在不行，一拍两散，大不了全部回国，一个也别想留在塞班！”

她们被张建国的强硬态度和严厉的言辞镇住了，纷纷抵赖说，我们没有劝说其他人下水啊，是她们误会了。张建国打断她们的狡辩说，不需要再解释了！这世上有些事是可做不可说的。你们做就做了，拜托你们以后就不要再说了。你们也不能只想你们自己赚钱，也得为别人想想，替那些不愿意下水的人们想想，想想她们的感受。你们不要以为只要我不管，我不说，就没事了，你们有没有想过，假如那些不愿意下水的人中有人给省开发公司或省公安局写信举报你们，那将会是怎样的结局？你们居然还不知道天高地厚地去劝说她们像你们一样下水，你们这样做等于是在逼她们去举报你们！

张建国的这句话，把她们都吓住了。她们面面相觑，一声不吭。张建国见状，心中又有些不忍，口气缓和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们都是成人了，你们要求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也可以理解。但是你们也要明确，下水这件事，不管我们自己怎样想，在别人眼里毕竟是不光彩的事，不道德的事，不合法的事，即便要做了，也一定要低调、低调、再低调。从今以后，关于下水的事，再也不要去劝说其他人，更不要说什么我张主任以后对你们睁只眼、闭只眼之类的话了，明白吗？

张建国之所以如此严厉禁止她们再对别人说什么张主任认可她们下水的事，不只是为他个人解脱，更主要的是为公司解脱，因为他在这里是公司的代表。假如这些女孩下水，张建国没有及时制止，那是属于工作失误，可是假如这些女孩下水是得到了张建国的许可，那么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张建国的紧急训话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在随后的几天里，这些女孩在夜总会的行为有所收敛，情况似乎也缓和了一点。

张建国虽然英语、日语都不错，由于妈妈桑玛利亚的英语很好，无形中他和她有了分工，说英语的客人主要由妈妈桑来招呼，说日语的客人主要由他来招呼。以前每当客户看中了张建国所带来的15个女孩中的任何一位并提出“出钟”要求时，他总是想方设法地起阻扰作用，如今他虽然在某种程度上和艾利她们达成共识也好，默契也罢，但当真到了关键时刻，比如有客人看中了他带来的这些女孩，要她们出钟时，请张建国去安排，他还真说不出口。

意识到情况严重的张建国，决定做鸵鸟，把跟自己出来的女服务员出钟当成没看见，或睁只眼闭只眼。每当遇到这种情况都是想方设法地回避，要么女孩自己搞定，要么女孩请妈妈桑或其她专职出钟小姐帮忙搞定。张建国觉得这样做，已是他的最后底线。

好在妈妈桑玛利亚和李经理都很能理解，他们对张建国的“鸵鸟式”被动配合已经感到十分的满意，也就是说，共产党派来的干部在他们的“颜色革命”下，已经从阻挠女服务员出钟转变为视而不见、放任自由。天长日久，谁敢保证“红色”不会变成“黄色”？这对她们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成功了。

从那以后，每每遇到张建国的难处时，妈妈桑总会主动出面帮助搞掂，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还会专门关照店里其他的出钟小姐帮忙，比如请泰国籍的迈磊小姐、或一位比张建国她们早一年到塞班的大陆女子杰尼小姐帮个忙什么的。这些职业出钟小姐都挺富有同情心，还很善解人意。

这使刚从大陆来的“党代表”张建国受到很大的震动，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长期在夜总会谋生的性工作者，并不像业外人士所谈论的那样丑陋不堪，出卖灵魂，唯钱是命……

虽说此时的张建国早已迈入不惑之年，世界观也基本定型，但来到嘎啦班后所遭遇的一切，耳闻目睹，所见所闻，对他还是构成乐了犹如洪水猛兽一般的冲击。这种冲击对他原来的道德观、人生观等形成了强烈的侵略性，强烈到几乎颠覆了他从小就培养起来的许多固有的是非观念，包括他对人生的追求目标、道德认知、处世原则等等。

张建国在这样一种矛盾、复杂的心态下度过了一些日子，但他毕竟受党教育多年，良知尚存，尤其是看到女孩们自愿下水的场景，看到客人们带走小姐时满足的嬉笑，他感到茫然、恐惧、无奈，有时半夜从梦中惊醒，失眠也变得严重起来。

（未完待续）
2010-4-14

红烧肉

回复 178# 佟平
好文章大家看！！！哈哈

佟平

回复  佟平
好文章大家看！！！哈哈
红烧肉 发表于 2010-4-14 11:01

谢谢推荐

佟平

文章提交者：心之约

跟读。这时的张建国还在挣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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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后面还有更大的刺激在等待着他。

佟平

作者：飕飕飕　回复日期：2010-04-14　11:27:33　
　　　　这个题材应该属于国内小说新大陆，好好开采：）
　　　　
　　　　改编成电视剧的可能性非常大，收视率也一定会不错。加油！
　　
　　——————————————————
　　
　　谢谢你看好这部小说，希望能如愿以偿。
　　
　　到时候，一定要请你喝酒，庆贺！
　　

佟平

作者：飕飕飕　回复日期：2010-04-14　22:17:29　
　　　　楼主是亲身经历，还是耳闻到的这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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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根据铁哥们的亲身经历，经过一年多的持续采访而写。

书中浪子

为佟老师的创作精神感动!{:1_169:}

红烧肉

{:1_161:}回复 186# 佟平
佟老师诶~~起床发文章咯~~咱等着看呢！！！

佟平

为佟老师的创作精神感动!
书中浪子 发表于 2010-4-15 09:19

谢谢关注和鼓励

佟平

回复  佟平
佟老师诶~~起床发文章咯~~咱等着看呢！！！
红烧肉 发表于 2010-4-15 09:21

好，这就来也。

佟平

5，4，蒙头大哭一场——驻美办主任：《梦断塞班岛》

直到有一天，当张建国得知一直声称绝对不会下水的小兰也终于忍受不住美元的诱惑被客人带去宾馆留宿的消息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当天夜里下班后，他一个人回到房间里用被子蒙着头大哭了一场。

他知道一切都快完了，他当初从大陆带来的那15个唱着《毕业生》校园歌曲、清纯可爱的劳务输出团队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还提什么“团队”的话实在是太可笑、太滑稽、太具讽刺意味了！

张建国还清楚地记得那日从江滨市国际机场出发时的情景，好多孩子的家长是那样依依不舍，叮嘱复叮嘱，交代又交代， 小兰的妈妈还再三关照小兰要听我这个张叔叔的话，然后又同时拉着我的手和小兰的手说：

“张主任啊，这次俺姑娘跟你出国去长见识、学东西，我们打心眼里高兴啊，到了国外，就请你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女儿看待，一定要严格管教，千万可别让她学坏了，务必要平平安安把她们带回来呀！”

还记得，当时有一个个子高高的小帅哥，听说是在市电视台工作,看到他不厌其烦地帮着小兰整理和倒腾大大的行李箱，起初我还以为他是小兰的家人，后来看到他们相依相伴的神情，看到小兰哭红了的眼圈时，我才明白了他俩是恋人关系。

这一切的一切，至今朗朗在耳，历历在目，却早已物是人非！尤其是想到自己也曾那样信誓旦旦地答应过孩子们的家长，也曾说出过一定会照顾好她们的孩子的豪言壮语，就感到心如刀绞，无地自容！当时自己的那些承诺如今看来显得是那样苍白，那样虚伪。一切都已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张建国想到这里，仿佛掉进了绝望的漩涡，又像是陷入自责的深渊，他深感对不起这些孩子，对不起他们的亲人，也对不起像小帅哥那样还在等待着她们早日平安归来的恋人，更对不起党和组织上对他的重托和期望。

再往今后想想，他不但感到心在疼痛，更感到无尽的恐惧。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撕心裂肺，什么叫痛不欲生，什么叫歇斯底里，什么叫不寒而栗。就在这时，一个疯狂的决定抑制不住地涌上了他的脑海：立刻坐飞机回国,一刻也不能再耽误了！

必须马上回去向他最敬重也最信赖的王总经理汇报这里的一切情况，请示和商讨今后的运作方向，以及万一这些女孩在海外从事性交易的事情败露后公司该采取的紧急预案，无论如何不能继续让公司对此一无所知、毫无思想准备了。

可是他又想到了外事纪律是禁止他这样随便回国的。按照外事纪律，公派出国人员在国外的一切行动都必须事先向组织上申请，只有申请被批准之后，才能行动。可是张建国不能向组织上提出突然回国的申请，一旦提出了回国申请，那么一定必须给组织上一个公开的理由，否则是不会被批准了。

张建国遇到的这件事，一旦公开，那么组织上是绝对不会允许的，结果只能是一个：立刻让15名出国劳务全部回国。那样的结果，不但会使公司遭到损失，对于那些没有下海的女孩也不公平。更加棘手的是，怎样向那些已经下水的孩子家长们交代？

想来想去，他决定还是让自己承担一切风险，不请示组织，秘密回国向王总经理当面汇报一切。看看王总经理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处理办法，即便要向组织上回报，王总在官场上时间长，资历深，也由王总来决定比较妥当。他相信王总的智慧，也相信组织上一定会有比较妥当的解决方法。

至于李总这边，张建国可以说个谎，就说家中有急事，需要请几天假回去一趟，应该问题不大。想到这里，他决定来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起身去订购机票。

陷入困境的张建国决定秘密回国一趟，向王总经理当面报告一切，即便因此遭到王总的训斥，组织上的处分，也在所不辞了。他之所以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与王总对他有知遇之恩密切相关。当年在他下海经商失败以后，正是王总发现了他的才能，力排众议，亲自把他招聘到省开发公司来的。进入公司几年来，两人也建立了良好的感情基础，也正因如此，他才作为王总经理的心腹被点将派遣来塞班。在这个节骨眼上，张建国觉得，即便欺骗所有的人，也必须把真实的情况告诉王总，否则与公与私都交代不过去。

张建国没有把秘密回国的事告诉塞班的任何其他人，只对蓝月亮夜总会的李总说，因家中有急事，需要请几天假回去处理一下，纯粹是私事，费用完全是个人负担，希望李总不要对公司其他人讲，不管是在这里打工的女服务员还是在省开发公司的领导。如果有女服务员问起的话，就说去临近的天宁岛考察去了，很快就回来。

李总大方地说，没关系，你尽管放心回去处理，这里的事，我会帮你照看，时间不够你就多待几天好了，回去一趟也不容易，还要花费那么多钱。

张建国透过李总那张微笑的面孔，仿佛看到了李总另一面颇为得意的神情，李总似乎在对他说：你回去休息一段时间正好，你不在眼前碍手碍脚地更好，等你再回来啊，可就今非昔比啦，她们哪，恐怕早就老母鸡变成鸭啦。

此刻，张建国也顾不得与李总计较这些，只好满脸推笑地表示感谢，随即拨通了大韩航空的电话，向一个前些日子刚认识的朝鲜族售票小姐朴正英询问回国班机情况，朴小姐说：正好有打折的机票，不过没有直达的航班，需要经韩国的首尔中转，才能飞往上海。张建国顾不了那么多了，就购买了当天的机票。

（未完待续）
2010-4-15

红烧肉

心里好复杂呀···

佟平

心里好复杂呀···
红烧肉 发表于 2010-4-15 10:11

我觉得，小说还是要着力刻画人物的心灵转变过程，尤其是在当下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而不只满足于讲述一个异域故事，才能带给读者一些回味和思考。

红烧肉

回复 193# 佟平
恩恩！赞同！

佟平

回复  佟平
恩恩！赞同！
红烧肉 发表于 2010-4-15 10:25

谢谢你的认真点评和持续鼓励！

红烧肉

回复 195# 佟平
哪里哪里，佟老师过谦啦，我纯粹一外行，就是喜欢看点吸引我的文章，顺便学习学习！{:5_122:}

佟平

回复  佟平
哪里哪里，佟老师过谦啦，我纯粹一外行，就是喜欢看点吸引我的文章，顺便学习学习！
红烧肉 发表于 2010-4-15 11:09

我说的是真心话，这里虽然人少，但高手不少。

三人行必有我师，与你交流 ，很有启发。

佟平

作者：飕飕飕 提交日期：2010-4-15 10:24:00
　　
　　 是根据铁哥们的亲身经历，经过一年多的持续采访而写。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难怪读着感觉很鲜活真实。
　　　　真实是这类小说的生命线。
　　　　既然有零距离采访做基础，
　　　　这小说其实先天性就已经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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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一是真实，二是深刻，当然大前提还是要好看，否则其他的都没有着落。
　　
　　谢谢关注和鼓励！

佟平

涩涩饼(16073867)  16:2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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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平

作者：飕飕飕　回复日期：2010-04-15　19:46:37　
　　　　在陌生环境，人性会逼现得更加完整清晰。
　　　　这个异国题材确实是折射提炼人性的绝佳试验场。
　　　　当年《北京人在纽约》就有这种功效，不过现在看来还是表面和简单了。
　　　　祝愿atong兄能在这方面有更深刻丰富的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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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三飕兄勉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