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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猜火车(1-9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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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16 16:17:2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中国江苏镇江
本帖最后由 丹阳刀客 于 2011-8-10 21:12 编辑

小说

猜火车

注:故事从《赵挺与猫》延伸出来,部分内容稍有雷同,立意则不一样。


    1、 细蟊



      少年细蟊是坝下村的闯入者。在村里,他不是在过生活,而是生活在过着他。他没家没父母,也没田地劳作之苦。跳下火车来坝下村讨生活,结果却遭生活消遣。跳下火车时,他一无所有,连个喝水的瓷缸、换洗的内裤都没有,只带来一个名字。结果在坝下丢掉名字不说,跟着连蟊贼的名号都丢了,被坝下人成日叫着细蟊。细蟊也曾对人说,我叫赵建。但没人听。对坝下人来说,他叫甚名不重要,就是村子里的一条虫。

      细蟊是在午夜时,从一辆疾驰的火车上跳下潜入坝下的。细蟊已在緑皮火车上呆了五日。从平原进入山区后,车厢摇摆得更加厉害。火车像条不安分的虫子,扭动身躯在山里爬行。跳下火车,顺着惯性在沙石上翻滚几圈站起后,夜晚的坝下村在细蟊的脚下东倒西歪。那时,上弦月飘在坝下村的上空,月下浮着几块乳白色云彩。村庄里的房屋被月光涂了层淡银,空气中飘荡着苹果的香醇味。坝下美丽的夜景迷惑了细蟊,以为来对了地方。他像条敏捷而多疑的狐狸,借着月光摸进村庄,爬窗户撬木门,悄无声息进入坝下人家行窃。在连续进入三户人家后,细蟊心情变坏起来。他悟到了两点:一是坝下没甚可偷,二是坝下农家的窗户易翻、门易脱,是因为家里实在没甚可被偷。

      细蟊说,他原本想在坝下偷点钱就走。

      细蟊老家在中国地图东边的平原上,靠近海。他在五日前被母亲送上火车,到西部的一座小城看望父亲。父亲生了一场病。或者说被一场病占领了躯体,父亲需要把自己的身躯夺回来。也不是甚大病,是一条腿被人打折了。到医院上过石膏板,以为没事,结果腿骨长歪了,需要花钱断骨重长。被人打断腿固然倒霉,骨头接歪了更让人觉得倒霉。都没处去恨。细蟊的母亲在厂里上三班倒,家里有三个调皮的男孩,生活弄得凌乱不堪。读中学的细蟊有两个弟弟,一个十岁,一个五岁。细蟊的母亲成日忙得脚下踩着风火轮般。母亲走不开,便让细蟊在学校请了假去送钱。上车前,母亲做了二十个米粉饼,给细蟊在车上吃。还把一卷钱缝在细蟊内裤上,再三叮嘱不能被蟊贼偷了。被偷,你就死在外面。母亲威胁道。细蟊言到此,一张瘦黄脸会生出傻笑。他向人们说,可笑不?我上火车时,时时防着蟊贼,跳下火车倒成了蟊贼。

      坐在火车上,细蟊觉得裤裆那块突得幅度大,像成天想着女人的骚包样。那时,细蟊有过梦遗,知道点男女之事。这让细蟊很不自在,时时将身上的蓝秋衣脱了,盖在裤裆上。谨慎过了四日,父亲的城市越来越近。细蟊有点松懈,晚上趴在桌上睡了。晨时醒来,细蟊觉得大腿处凉凉的。低头一看,原来裤子被人剪开,母亲缝在内裤上的钱不见了。细蟊惊恐万分地打量车厢。车厢里挤满了各色人。细蟊上车早,才占有一个座位。很多人数日前就站在车厢走道。他们竟还能扛着,身体随车厢晃动如风中之柳般自在。蟊贼竟然能在这么多人中偷取了他的钱。细蟊紧张地看邻座和对面。窗户处,一个满腮胡须的中年男人在啃烧饼。啃一口,咀嚼许久。眼望窗外,神色揶揄。旁边是一爷模样的老人,见细蟊看他,对着细蟊和蔼地微笑了下。这让细蟊想起年前去世的爷。坐在细蟊身边工人模样的人还伏在桌上睡。脑袋随火车微晃着。这人看起来嫌疑最大。细蟊想推醒他,问问是否偷自己的钱。到底不敢。没凭无据地问,谁承认呢。细蟊沮丧到极点。少年的忧郁,少年的愤怒,似生活中一圈轻微涟漪般无力,被湮灭在车厢吵杂的各种声响里。看车厢里,哪一个都似贼,哪一个又都不似。细蟊想起了母亲的嘱托。带给父亲的钱,母亲化了好几日才从生活中一点点扣出来。有些是邻居的,有些是亲戚的。借钱的艰难,细蟊知道。人们把钱借给他们,就等于白送给他们。从家里经济状况看,还钱没日可待。细蟊仿佛看到父亲掂着一只脚,伸长脖子,站在火车站等待他的情景。倘若告诉父亲,自己带来的钱给偷了,父亲会是甚反应?暴躁的父亲会把他撕碎。狗日的,你真是该死的狗日的呀。父亲会这样骂他。没道理的责骂,父亲等于骂自己是一只狗。但父亲暴怒起来一向没道理。他独自一人在西部一家水泥管厂工作,想调回老家,连后门在哪都没能找到。没钱,就没脸见父亲。细蟊卷缩在座位上,紧咬嘴唇,脸色苍白。可怎么办呢。只能去偷。反复思量了一日。当列车响起广播说,前方到站榆树萍站时,细蟊没有了犹豫时间。那个车站,父亲正在等着他。坝下村,对细蟊来说是命中注定的归宿。那时,若火车经过一个小镇,细蟊跳下去便生活在小镇上。但列车广播响起,坝下村出现在细蟊的视线里。他没选择,坝下成为他唯一可去的地方。细蟊打开窗户,半个身钻出窗外。然后两手扣住窗,整个身躯蹲在空中。细蟊朝车厢看了一眼。好几个人在注视着他。那些人没尖叫,也没惊讶,仿佛知道这个少年跳下火车,是要去作贼。细蟊两脚一蹲,离开火车。

      对这事,坝下的徐东文有自己的看法。他说,细蟊哪里是贼,只是跳下火车逃避责任而已。

      不管怎样,细蟊跳下火车来到了坝下。

      来到坝下第一晚,细蟊连续进入十多户人家。一无所获。别说钱,连口剩饭都没找到吃。累得气喘吁吁。待天色亮时,细蟊躲进村西山上一片广袤的毛竹林里。林里没风,风全在林梢跑着。头顶传来连绵不断的哗哗哗声响。空气清冷,带着苹果的芳香气味。待天色亮起,细蟊看清了眼底下的坝下村。坝下四周的山被青色涂满,是乌青与碧青。数数,有五座山峰。村子就像被五根手指捏着。两条锃亮铁轨,紧挨着坝下村,从西边山谷钻出,五百多米后又一头钻进东边山里。躲进竹林,细蟊的肚子便咕噜噜地响着。细蟊想去摘苹果吃,但听到村庄里动静越来越大后,不敢动弹。便迷糊着在林子的枯竹叶上睡。多么漫长难熬的一日。再次入晚,细蟊急不可待地去偷。现在他只想偷一碗热腾腾的汤喝。同样也没得逞。从一户户人家失望而出,细蟊恐惧了,想自己要饿死在这儿不成?

      后来,细蟊潜入宋伟家。那时,宋伟跟弟弟宋军在床上纠缠着睡。宋军把脚丫子伸在了宋伟脸上。宋伟嘴唇哆嗦,两排牙齿发出咯咯咯声响,像在啃着宋军的脚趾。另一个房间传来宋伟父母很大的鼾声。细蟊在黑暗中站了一会。看着眼前睡梦中的兄弟,他想起遥远的家,家里的弟弟和母亲。细蟊产生了哭泣的念头。在暗中,他握握拳头,遏制住这种想法,开始轻手轻脚地翻柜子,伸手在里面摸索。连张粮票都没能找到。然后进入到灶间掀锅盖、开碗柜。碗柜里空空的。细蟊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叹息。借着窗外投进的月光,细蟊轻声拉开水缸上的木盖头,拿起瓢盛了水,咕咚喝了一阵。喝罢,扔下瓢就走。

      细蟊从宋伟家急急逃出。累得几乎要虚脱。实在没力气逃到山里,坐在村头一口碌碡上喘粗气,一张脸被饿得苍白,冒着冷汗。细蟊被这个村庄唬住了。偶尔驶过的火车发出一阵哐当声后,村子陷入寂静,连声狗吠都没,仿佛处在昏睡状态。(待续)
发表于 2011-6-16 16:37:3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镇江
先不说话,先看。
发表于 2011-6-16 16:56:5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镇江
问好刀客!
写这么长的文字一定是渴了,先喝一杯茶吧!
发表于 2011-6-16 16:58:2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镇江
看刀的小说,还是得搬张凳子!
发表于 2011-6-16 18:01:4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LAN
可怜的细蟊!是不是小时候的刀客?
发表于 2011-6-16 20:58:1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镇江
很喜欢刀客关于农村题材的小说,有血有肉有深情,还带着泥土的芬芳。{:1_212:}
 楼主| 发表于 2011-6-16 23:41:1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镇江
先不说话,先看。
思想的芦苇 发表于 2011-6-16 16:37



    欢迎又看又说。
 楼主| 发表于 2011-6-16 23:41:4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镇江
问好刀客!
写这么长的文字一定是渴了,先喝一杯茶吧!
般若花开 发表于 2011-6-16 16:56


问好,谢了。
 楼主| 发表于 2011-6-16 23:42:5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镇江
看刀的小说,还是得搬张凳子!
老季 发表于 2011-6-16 16:58



    我这文,欢迎大家拍砖,才有利于修改啊。
 楼主| 发表于 2011-6-16 23:43:4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镇江
可怜的细蟊!是不是小时候的刀客?
成成成 发表于 2011-6-16 18:01



    没。刀客到十八岁时,到过的最远地方,还是常州城。
 楼主| 发表于 2011-6-16 23:44:0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镇江
很喜欢刀客关于农村题材的小说,有血有肉有深情,还带着泥土的芬芳。
凌寒如雪 发表于 2011-6-16 20:58



    问好如雪。
发表于 2011-6-16 23:44:3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镇江
回复 3# 般若花开


    喝茶你可不在呵!
发表于 2011-6-16 23:45:0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镇江
回复 5# 成成成


    你回家也不把我们带走!!
 楼主| 发表于 2011-6-17 12:18:2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镇江
本帖最后由 丹阳刀客 于 2011-6-17 12:39 编辑

2、徐东文

   

早晨,徐东文透过办公室窗户,一眼便看到少年细蟊坐在村口碌碡上,好久都没动弹。徐东文走近窗户,把脸紧贴玻璃看。为了看清楚些,徐东文对窗玻璃哈口气,抬手用衣袖擦拭一番后,又细细看了一阵。那显然是一个陌生少年。他好奇,这个少年是如何出现在坝下村的。这让他暗自兴奋,决定要与这个少年聊聊。
   
    坝下村被四周的高山围着,生活寂静得像处在水底一般。每天哐当哐当响着从村边驶过的火车,更加衬托了坝下村的静。除了静,还少有外人出现。在徐东文十年坝下生活中,也只有五个人外人而已。这五个人,还是县里派来慰问的文工队。也只仅仅演出了一次,便不再前来。坝下在丛山峻岭之中。西边,距邻省小城榆树萍有两百多公里路。东边,距县城也有一百五十公里。人们进山、出山,要沿着坎坷曲折的羊肠小道行走,花费一周时间,绕着山转、沿着山爬,进出一次都要剥层皮。修铁路,是村庄形成几年后的事。那时,人们都说铁路修好后,坝下交通会便利。呼地一下就到了县城。等铁路修完,人们发现那根本是白扯。因为坝下没车站。哐当哐当驶过的火车,是坝下村人眼里的一道风景。可以看,但没法上。
      
坝下村在地图上出现,带着偶然性和特殊性。很少有一座村庄,因某个人的某一句话形成的。但坝下村就在随意性的一句话里诞生。十年前,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县革委会领导为打造知青模范点,把县城青年引进深山老林去修筑水坝。嗯……就在这里吧。县领导在决策时,把指点在全县地图的某一个地方说。这句话,决定世界上将增加一个叫坝下的大村落。那时,没坝下村这种叫法,只有山脚四个知青点,近千号知识青年。那些知识青年,初进深山时热血沸腾,扛着机械设备、生活用品、口粮以及玉米种子,一路高歌往深山里挺进:革命的口号溅满了泪花,迈开阔步!立即出发!不许回头更不许说话,广阔天地把根扎……但时间不到两年,便被单调繁重、艰苦危险的生活击败。在设计中,水坝长五百米,几乎要靠知青徒手修筑起来。知青们很快认清一个事实,没有机械设备、专业技术做保障,仅凭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精神,建起水坝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种消极的看法很快在知青中蔓延,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人们热爱革命,但必须活着革命。修建水坝需炸山取石。知青开石组第一次采石,因宕口一哑炮忽然爆炸,当场炸死五人,乱石滚下砸死一人。炸碎的身躯与石头一起从天空落下,血肉模糊瞬间就让知青们本能地忘记了革命。他们如同后来的徐东文一样,原想将革命紧紧贴在生活上,但死亡将革命与生活硬生生地拉扯开来。在别的知青点为珍宝岛战役写血书时,坝下村的知青已热情大减,一边开展革命需要活着的私下讨论,一面梦想回到原来生活的县城。到了这时,他们才发觉进山容易出山难。出山,不是说背着行李、带上干粮就行。必须向县知青办公室打报告,回城后才能成为革命体制里的人。邮递员每月进山一次,带来、捎走知青书信。邮递员带回的回城申请结果不乐观。县领导惦记着水坝修筑进展,放下狠话,作为全省知青模范点,不把大坝修好,没人可回城。一句话就把坝下知青搁在山里。知青剩下的事,便是在山里混着日子等待。知青点便多了乱七八糟的事。打架时常发生。还发生过数次山火,都被扑灭,没把知青点烧毁。后来随着一些年纪大的知青开始谈起恋爱,知青点刮起男女恋爱之风,刹不住。很快第一批孩子出现。知青点慢慢变成了村庄。还好,县里虽痛心疾首,但没坐视不管,在坝下村建了一所小学。这反而让知情寒心。有了孩子还是不能回城。

如同细蟊,徐东文也是主动把自己扔进坝下村的。
   
    徐东文是坝下村学校的老师。当初主动要求到坝下村小学教书时,徐东文没想到人生会滞留在这里,同那些知青一道被大山困住。两年多时间,再没人肯到坝下村小学来。县教育局不是不管。每年老师分配时,总会让一个年轻教室到坝下村学校报到。可没人愿意带着行李、食物,沿着铁轨走上一个星期,跑到深山里来。他们更愿意在城市里革命。那时,坝下村已在全县声名远播。人们都知道那里是一个模范知青点,同时也知那是可怕之地。这种认知,也是革命与生活的一种脱离。徐东文两年前凭一腔热血,写下血书光荣地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但作为前车之鉴,成了最后一个吃螃蟹的。为此,徐东文既是坝下村学校校长,也是学校唯一的老师。坝下村孩子多。知青们被困在山里,没事可做,脾气越来越燥,便一股脑生孩子。孩子越来越多。坝下村学校是一所小学,有八十多个学生。还有许多没到入学年龄的孩子在村里跑着。徐东文看着那些孩子,便会憎恨,暗骂这些知青无布尔什维克思想,只爱操女人不爱革命。那水坝修了十年,还没个屌形,革命在这里成甚样了。

徐东文想到坝下革命。但坝下村在山里风吹日晒十年后,革命色彩已相当淡了。

徐东文虽是校长,但在坝下村没一点地位。似乎哪一个村民都比他厉害。这一点,徐东文第一年到坝下时就有了见识。那时他在革命上热心,对调皮的学生,经常上门家访。其实他在夜晚也闲得很,无事可做,借机与知青们谈谈消磨闲时。但那些家长不把徐东文放在眼里。徐东文谈革命时,有些村人拿出纸笔,随便写一道微积分题、力学题递给徐东文说,这题解法我忘了,你解给我看看。徐东文这个中专生哪里会做。徐东文觉得受了侮辱。这种侮辱不是针对他徐东文个人,而是针对整个革命。这些坝下知青,得好好地评判教育。为此,徐东文暗中给县革委会写了许多信。但在这种大肆侮辱中,徐东文慢慢看清,在这些村人中,潜伏着各种各样的高才生。有学土木工程的,这些村民的住房才有棱有角、冬暖夏凉。有学医的,这个村庄的人才能不被知青医疗组所误诊,健康活着。有懂植物学的,人们才会把山涧湿地变成一块稻田。每年秋天,山里的水稻黄橙橙的,风吹稻浪起伏,发出沙沙声响。这缓解了坝下人口越来越多的吃饭难题。靠山里几十亩玉米地,坝下村是活不下去的。搞艺术的人也不少。知青点画主席像,徐东文看着一个村人在石头墙上搭张梯子,不消一个小时便成了。甚至在一个夜晚,徐东文听到山谷里传来天籁般的歌声。女人用俄语唱罢,又用汉语唱。徐东文听懂了,那个女人在深山里用美声唱《喀秋莎》。这是禁歌。徐东文初听时有种巨大恐惧,就像躲在被窝里收听敌台一样。继而为自己找到了理由,宽慰自己,听是为了揭露和评判。再说,这人胆子太大,革命思想到哪里去了,这行为就该批判。但恐惧感始终存在,因为他发现自己被这歌声吸引住了,甚至最后承认这歌声美妙,希望那女人能再唱一遍。
   
    徐东文终于认清两点:一是他在革命不彻底的坝下村没甚可骄傲。二是村人对他带着恨。恨他的理由很简单,他不是知青,有一份工作和收入。
   
    徐东文也甚是恨这些知青。你们这些狗日的,哪里想到别人痛楚。背着人,徐东文会斯文不顾地骂。因为等徐东文到了谈婚论嫁时,发现根本就找不到一个女人可谈。山里的女知青,全让男知青捷足先登。而山外女人,又惊恐于坝下村的名声,不敢跟教师徐东文恋爱。徐东文没法,每年给教育局写信,要一名年轻女革命同志来坝下。未果,还落下笑柄。每到教师分配时,县教育局里就有人说,徐东文又要写信讨交配权了。这话很恶毒,哪里像革命同志所说。徐东文甚至想写一张大字报。

知青们恨徐东文,徐东文恨知青,但他们愿望又无限一致。盼着县里把知青点撤了。徐东文的布尔什维克思想,也像件外衣从身上剥落。革命归革命,生活归生活。坝下村恶劣的自然环境,给了这位热衷“砸烂旧世界”红卫兵一次认知馈赠。虽然革命与生活剥离,但徐东文仍旧维持着很好的革命形象。穿着整齐的中山装,头发用发油抹得很服帖,胸口像章擦得一尘不染。徐东文把自己与那些不修边幅的知情区分开来。

放下革命思想后,徐东文感到了无聊痛苦。徐东文喜欢站在窗前看火车。不像那些村人,就坐在铁轨便看。那是给革命抹黑啊。坝下村学校就建在铁路边。从学校后窗,可看到火车飞奔的身影。是客车还是货车,何时到来,这些悬念成了看火车的一种乐趣。客车时速有一百公里。只是数秒钟的时间就消失在视线里。火车上的人影看起来很虚。徐东文没有坐过火车。每当客车经过,他便想,是什么样的人坐在上面呢。这种想法牵出了许多痛楚。只是实在无聊时,徐东文才会玩这种痛苦的猜测。
   
    当他看到细蟊坐在村口碌碡上时,心里是兴奋的。很好,终于有了一样新鲜东西来到坝下村。(待续)

发表于 2011-6-17 13:49:0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镇江
细蟊是谁?
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谁将成为下一个细蟊?
发表于 2011-6-17 14:15:0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镇江
刀笔下的男人找女人都是困难户
     
发表于 2011-6-17 18:23:0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安徽滁州
看了,意犹未尽、、、、等待
发表于 2011-6-17 18:24:5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镇江
火车像条不安分的虫子,扭动身躯在山里爬行
——太传神了。
两节下来,看来刀要对XXX动刀了,期待,敬佩,提醒——当心敏感词!
     
发表于 2011-6-18 03:04:1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镇江
故事很好看,但刀客太残忍,把主人公的命运总是写得那么悲惨
     
发表于 2011-6-18 08:48:3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镇江
向刀学习是必须的!{:4_413:}但刀千万别哼哼一声:不带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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